安安满月那日，宫中设了简单的宴席。没有大操大办，只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安安长得很快，一个月时间，已经从红通通的小猴子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婴儿。他眼睛越来越像祁星黎，又大又亮，看人时仿佛会说话。阿糯每天都要来看弟弟好几次，把自己最喜欢的布老虎放在弟弟枕边。
“母皇，弟弟什么时候会叫我姐姐呀？”阿糯趴在摇篮边，眼巴巴地问。
祁星黎笑道：“还要好久呢。等安安会说话了，第一个就教他叫姐姐。”
阿糯满意地点头，又去逗弟弟了。
宴席上，祁星黎看着围坐的五个男人，心中做了决定。她端起酒杯：“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
陆玉景温声道：“陛下才辛苦。”
祁星黎摇头，放下酒杯，正色道：“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
众人都看向她。
“我决定，”祁星黎缓缓道，“不再生育了。”
话音落下，席间安静了一瞬。
易彦旻最先反应过来：“陛下是说……以后都不生了？”
祁星黎点头：“阿糯和安安，一儿一女，足够了。我年纪也不小了，再生养对身体负担重，风险也大。”
肖简臣沉吟道：“陛下考虑得周全。两个孩子，正好。阿糯是皇长女，安安是皇子，将来一个继位，一个辅佐，不会因性别产生争端。”
付乐云小声问：“那……避子药还要继续吃吗？”
祁星黎看向陆玉景。陆玉景取出那个熟悉的小瓷瓶，放在桌上：“臣等一直随身携带，从未间断。”
祁星黎心中感动。这些男人，为了她，一直在服用伤身的药物。
“从今日起，不必再吃了。”她柔声道，“我不再生，但并非……不再与你们亲近。”
这话说得含蓄，但在座都听懂了。不生养，夫妻生活还是可以有的，只是要做好防护。这个时代已有类似避孕的措施，虽然不如现代有效，但小心些，问题不大。
苏知衍忽然开口：“陛下，臣有一问。”
“你说。”
“不再生育，是否因为……臣有了安安，陛下怕其他兄弟心里不平衡？”
这话问得直接，其他几人都看向祁星黎。
祁星黎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为我自己考虑。”她顿了顿，“生阿糯时我还年轻，恢复得快。这次生安安，虽然顺利，但明显感觉比上次吃力。太医说，我体质本就不算强健，两次生产已是极限。”
她看向众人，认真道：“我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你们，看着阿糯和安安长大。若是再冒险生育，万一……我不愿意冒这个险。”
这话说得实在，几人都沉默了。
陆玉景最先握住她的手：“陛下说得对。臣等只愿陛下平安康健，子嗣多少并不重要。”
肖简臣点头：“有阿糯和安安，皇室后继有人，足够了。”
易彦旻挠挠头：“其实……我也觉得陛下身体最重要。生孩子太辛苦了，我看陛下怀安安后期，腿肿得厉害，夜里都睡不好。”
付乐云红着眼眶：“陛下能这么为我们着想，臣已经很知足了。”
苏知衍看着祁星黎，眼中满是心疼：“陛下决定就好。臣等会一直陪着陛下。”
祁星黎看着他们，心中暖流涌动。她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有些人失落，毕竟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他们都选择了理解和支持。
“还有，”她补充道，“这件事不必对外声张。就说我身体需要调养，暂时不宜再孕。至于以后……时间久了，朝臣们自然会明白。”
陆玉景道：“臣明白。皇室子嗣事关国本，若直接宣布不再生育，恐引起朝野议论。这样说最稳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宴席结束后，祁星黎带着微醺的醉意，在御花园散步。苏知衍陪在她身边，为她披上披风。
“知衍，”祁星黎忽然问，“你希望安安将来做什么？”
苏知衍想了想：“平安快乐就好。若他愿意，可以习武从军，守护大齐。若不愿，做个闲散王也不错。”
祁星黎笑了：“和我想的一样。阿糯聪慧，有帝王之才。安安……就让他自由些吧。皇家子弟，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很难得。”
苏知衍点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轻声道：“臣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有件暖和的衣服。后来进了暗卫营，每天想的是怎么活下去。再后来……遇到了陛下。”
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月光：“臣从来没想过，能有今天。有陛下，有安安，有这么多兄弟……像做梦一样。”
祁星黎靠在他肩上：“不是梦。我们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两人静静相拥，直到夜深。
第二日，祁星黎召太医署院判问话，正式说了调养身体、暂不宜孕的决定。院判心领神会，表示会配制温补的方子，为陛下调理。
消息传到前朝，有大臣上疏劝陛下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被祁星黎以“身体需调养”为由挡了回去。肖简臣和陆玉景在朝中周旋，渐渐让大臣们接受了这个说法。
反正已有皇长女和皇子，继承无忧，陛下想养好身子也是情理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安百日时，祁星黎为他办了场简单的百日宴。小家伙穿着红色锦缎小袄，戴着一顶虎头帽，被祁星黎抱着接受朝贺时，竟然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来看去。
“这小皇子，胆子真大。”易彦旻笑道，“将来肯定有出息。”
付乐云画了一幅《皇子百日图》，将当时场景细细描绘下来。画中，祁星黎抱着安安，阿糯站在一旁牵着母皇的衣角，五位侍郎围在周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幅画后来被挂在祁星黎的书房里，成了她最珍爱的藏品之一。
安安半岁时，祁星黎开始恢复上朝。但她听从太医建议，将早朝时间推迟了半个时辰，且每五日休息一日。朝臣们见陛下气色红润，精神饱满，也就不再多言。
这日下朝后，祁星黎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安安被乳母抱来，现在已经会爬了，在厚厚的地毯上爬来爬去，阿糯在一旁护着，生怕弟弟撞到桌椅。
“母皇你看，弟弟爬得好快！”阿糯兴奋道。
祁星黎放下笔，看着一双儿女，眼中满是温柔。这时，肖简臣和苏知衍一同求见。
“陛下，”肖简臣行礼道，“宁国三皇子的事，苏侍郎已经处理妥当。”
苏知衍道：“臣按陛下的意思，没有强硬拒绝，而是安排他参观了京郊大营的操练，又让他旁观了刑部审理一桩大案。三皇子看了三天，昨日主动求见，说想起国内还有要事，请求回国。”
祁星黎挑眉：“就这么简单？”
苏知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臣还‘不小心’让他听到了几位老臣的议论，说陛下后宫中，五位侍郎如何和睦相处，如何共同辅政。”
肖简臣补充道：“那几位老臣是臣安排的，说的话半真半假。既夸了陛下治家有方，又暗示后宫不是那么好待的。”
祁星黎失笑：“你们啊……不过法子有效就好。”
她看着苏知衍，忽然想起什么：“知衍，你师父那边……可要接来京城住些时日？让他见见安安。”
“师父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苏知衍道，“等安安再大些，臣带他回去给师父看看。”
祁星黎点头：“也好。”
正说着，安安爬到了祁星黎脚边，仰着小脸咿咿呀呀。祁星黎弯腰将他抱起，小家伙立刻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肩头。
“这是困了。”陆玉景从外间进来，手中端着安神茶，“陛下也休息会儿吧。”
祁星黎确实有些累了，将安安交给乳母，自己靠在榻上小憩。陆玉景为她盖好薄毯，示意其他人都轻声退下。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祁星黎均匀的呼吸声，和安安偶尔的咿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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