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出生第三日，按照宫中惯例，该用验父石确认生父了。
这日清晨，暖阁内气氛有些微妙。祁星黎抱着安安坐在主位，五位侍郎分坐两侧。紫芙捧着一个锦盒进来，里面正是验父石，一块巴掌大的乳白色玉石，温润通透。
太医先取了安安的足底血，滴在玉石中央。血珠在玉石表面滚动，慢慢渗入。
接下来，该五位侍郎取血了。
陆玉景第一个上前。他神色平静，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玉石上。血液落下，玉石毫无反应。
陆玉景微微一笑，退到一旁，心中并无波澜。毕竟陛下第一个孩子是他的，第二个是不是并不重要。
肖简臣第二个上前。他动作干脆，滴血后静静等待。玉石依旧沉寂。
肖简臣面色如常，只对祁星黎点了点头，便退回座位。他心中早有预料，新年过后他侍寝的时间靠后，可能性本就不大。
易彦旻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刺破手指。血珠落下，玉石还是老样子。
“嘿，果然不是我的。”易彦旻挠挠头，倒也不失望，反而笑道，“不过没关系！”
付乐云深吸一口气，上前取血。他性子细腻，此刻难免有些忐忑。血滴落下，玉石依旧没有反应。
付乐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扬起笑容：“臣会好好疼爱安安的，就像疼爱阿糯一样。”
最后，轮到苏知衍。
苏知衍的手微微颤抖。他走上前，银针刺破指尖时竟感觉不到疼。血珠滴落，在玉石表面滚了滚——
刹那间，玉石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暖阁映照得如同白昼！
光芒持续了三息，才渐渐消散。玉石恢复原状，但中央隐约可见血脉相连的纹路。
结果，不言而喻。
寝宫内安静了一瞬。
祁星黎看向苏知衍，只见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玉石，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这个平日里冷峻沉默的男人，此刻肩膀竟在微微颤抖。
“知衍。”祁星黎轻声唤他。
苏知衍猛地回过神，转身望向祁星黎，又看向她怀中的安安，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易彦旻第一个打破沉默，大笑着拍苏知衍的肩膀：“好你个！闷声干大事啊！”
肖简臣也露出微笑：“恭喜苏侍郎。”
付乐云虽然有些羡慕，但真心道贺：“恭喜知衍。”
陆玉景温声道：“知衍，来看看安安吧。他现在知道谁是亲生父亲了。”
苏知衍这才慢慢走到祁星黎身边，低头看向襁褓中的儿子。安安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极了祁星黎，但眉宇间，却有苏知衍的影子。
“他……他在看我。”苏知衍的声音有些哽咽。
祁星黎将孩子递过去：“抱抱他。”
苏知衍小心翼翼接过，这一次，他的手稳了许多。安安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嘴吧唧两下，竟然笑了。
“他笑了！”付乐云惊喜道。
易彦旻凑过来看：“真的哎！这小子，知道亲爹抱着呢！”
苏知衍看着儿子的笑容，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这个从暗卫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来不敢奢望太多的人，此刻拥有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与自己深爱之人的血脉延续。
“陛下……”他抬头望向祁星黎，眼中千言万语。
祁星黎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柔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知衍，你当父亲了。”
苏知衍重重点头，将安安抱得更紧了些，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这小小的人儿。
验父仪式结束，众人各自散去，让祁星黎休息。苏知衍却舍不得离开，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祁星黎，一会儿看看安安。
“知衍，”祁星黎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昨晚你也没睡好。”
苏知衍摇头：“臣不累。”他顿了顿，“陛下，臣……真的很开心。”
祁星黎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臣从来没想过……”苏知衍低声道，“臣出身暗卫，能陪伴陛下左右已是万幸，从不敢奢望能有子嗣。如今……像做梦一样。”
祁星黎心疼地摩挲他的手背：“说什么傻话。你是朕的侍郎，是安安的父亲。那些过往，都不重要了。”
苏知衍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臣会永远守护陛下，守护安安，守护阿糯。”
“我相信。”祁星黎微笑。
这时，紫芙在门外禀报：“陛下，肖侍郎求见。”
肖简臣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奏折：“陛下，南疆传来急报，需要您过目。”
苏知衍起身：“臣先告退。”
“不用。”祁星黎道，“你也一起听听吧。”
肖简臣将奏折递上：“南疆几个部落发生冲突，波及我朝边境。当地驻军已控制局势，但需要朝廷定夺后续处理。”
祁星黎仔细看了奏折，思索片刻：“让南疆总督去调停，以安抚为主。若有必要，可开放边境集市，以通商促和解。”
肖简臣点头：“臣也是这个意思。还有一事，宁国又派使者来了，还是为联姻之事。”
祁星黎皱眉：“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这次来的不是平云意，是宁国三皇子。”肖简臣道，“说是仰慕陛下威仪，自愿入宫为侍。”
祁星黎扶额：“这些人怎么就不死心呢……”
苏知衍忽然开口：“臣去处理。”
祁星黎和肖简臣都看向他。
苏知衍神色平静：“臣有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祁星黎想起上次吓退平云意的事，笑了：“好，那就交给你。不过注意分寸，别伤了两国和气。”
“臣明白。”
肖简臣也笑了：“看来苏侍郎要拿出真本事了。”
三人又商量了些朝政，肖简臣才告辞。苏知衍陪着祁星黎用了午膳，等她睡下，才轻手轻脚离开。
走出寝宫，苏知衍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去了练武场。他需要活动一下，平复心中的激荡。
场边，易彦旻正在练枪，见他来了，收势笑道：“老苏，来比划比划？”
苏知衍点头，取下佩剑。
两人过了几十招，易彦旻忽然问：“高兴吧？”
苏知衍动作一顿，随即点头：“嗯。”
“高兴就好。”易彦旻一枪刺来，“不过可别光顾着高兴，陛下生产后身子虚，咱们都得好好照顾。”
“自然。”苏知衍挡开长枪，剑势如虹。
阳光下，两个男人身影交错。他们之间有过竞争，有过摩擦，但更多的是并肩作战的情谊。如今，又多了共同守护之人的血脉延续。
这深宫之中，他们各有位置，各司其职，却共同编织着一张温柔的网，守护着那个他们共同爱着的女子，和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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