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皇城的朱漆城门,守城侍卫便握紧了腰间长刀 —— 自陛下下旨缉拿萧芝芝,城门盘查比往日严了三倍。一名穿着青布碎花裙的女子提着竹篮,混在进城的农户中,脚步有些慌乱,腕边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铃身里藏着的人面蛊虫卵,正贴着她的肌肤,透着微凉的触感。
“站住!” 侍卫上前一步,拦住女子,“出示路引,说清进城事由。”
女子正是乔装的萧芝芝,她垂着头,声音发颤:“民女…… 民女是城郊农户,进城卖些菌子。路引…… 路引忘在农家了。” 指尖下意识摸向腕边的银铃,指甲掐进掌心,生怕被发现异样。
侍卫刚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 宁万琥带着一队禁军,正从萧芝芝府邸赶来。他勒住马,目光扫过城门口的人群,突然定格在那抹青布身影上:虽穿着农户衣裳,可那站姿、那身形,分明是萧芝芝!
“萧芝芝!” 宁万琥厉声喝喊,翻身下马便追了过去。
萧芝芝心头一紧,转身就往城外跑,竹篮摔在地上,菌子撒了一地。可她刚跑出几步,身后的禁军便已围了上来,长刀出鞘的寒光拦住了去路。两名禁军上前,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带走!” 宁万琥冷声道。
暗狱的囚室里,烛火昏黄,映着三道身影。萧芝芝上着镣铐,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狼狈至极,头发散乱,脸上手上还有泥土;萧丽珠被押在左侧,眼神怨毒地盯着女儿;刘七衅则站在右侧,虽仍是囚服,却因揭发有功,看上去也只是憔悴了些,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云岚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萧芝芝身上:“萧芝芝,隐月教嫁祸、利用墨无常炼蛊、谋害萧云芝夫妇,这些事,你可认罪?”
萧芝芝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刘七衅身上,见他完好无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 难怪朝廷能这么快查到雾隐山,原来是他招了。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半分挣扎:“是,都是我做的。隐月教是我借萧丽珠的名头拉拢的,墨无常炼蛊是我授意的,萧云芝夫妇的死,也是我策划的 —— 我就是要让萧丽珠身败名裂,让萧月儿痛不欲生!”
萧丽珠如困兽般剧烈扭动身躯,腕间铁链在石壁上刮擦出刺耳的 “哗啦” 声。她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声嘶力竭的嘶吼在暗狱中回荡,“十月怀胎生下你,如今竟要将我置于死地?你连猪狗都不如!”
“娘?” 萧芝芝猛地转头,眼神里满是猩红的恨意,“你何时把我当过女儿?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姐姐,她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不对!我...我不过是你用来讨好皇后、攀附皇权的工具!你为了荣华富贵,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资格叫我女儿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多年的嘶吼:“我的一生,都是被你毁的!若不是你,我怎会活在姐姐的阴影里?你要我做一辈子圣女,怎会连喜欢的人都不能嫁?萧丽珠,你根本不配做我娘!”
萧丽珠被怼得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萧芝芝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戳中了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从今往后,咱俩母女情分一刀两断!” 萧芝芝眼睛瞪得通红,声音像淬了毒,“等我咽气那天,直接把我扔河里喂鱼,你呢,就丢去乱葬岗喂野狗!往后我就算死,也不想再跟你有半点牵扯!”
囚室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云岚看着眼前决裂的母女,缓缓开口:“萧芝芝、萧丽珠,犯下重罪,暂押大牢,待三司会审。” 说完,他看向刘七衅,“你虽曾助萧芝芝行事,但揭发其罪行有功,且对旧主赵珩忠心可嘉,朕特赦你死罪,终生入殷晟海府中为奴,戴罪立功。允你将旧主的尸身带回去火化入殓。准你为其立碑刻名。”
刘七衅猛地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谢陛下开恩!罪臣…… 罪奴谢陛下不杀之恩!” 他知道,准其为赵珩立碑,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而殷晟海是救他性命的人,往后余生,唯有以奴仆之身,涌泉相报。
萧芝芝看着这一切,突然疯笑起来,笑声在暗狱中回荡,带着绝望的凄厉:“为什么不杀我?皇上,你杀了我啊!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为何不杀我?!”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只能哭喊着,“我只求速死!你给我个痛快!”
云岚站起身,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只是拂了拂袖,转身便走出囚室。暗卫关上铁门的瞬间,萧芝芝的哭喊被隔绝在里面,只剩下烛火摇曳,映着囚室内三道各怀心事的身影。
他为何不杀萧芝芝?萧芝芝母女必然是要死的,但不是现在,皇后怀孕,他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尽管他们恶贯满盈,也要问过皇后的意思,再做定夺。
皇城的晨光透过暗狱的通气窗,洒进一缕微光,也照着这满室的阴冷与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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