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司里会这么细心,会考虑她在哪里等、怎么等比较舒适。
她点点头。“谢谢。”
她选了个咖啡厅。呃。也只有咖啡。
要了一杯,其实也并没有喝。她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只是为了坐下,慢慢等他。
并没过多久,司里便迫不及待地下楼来,要阿碧带他去见”父亲”。
一切故事即将拉开帷幕,阿碧的心里却有丝忐忑不安。
线索提供人\"笑面虎\"的真名,叫司马春,他说司马德是他的父亲。他们在一起住。
但阿碧不想一个人先贸然前去确认。她不认识司马德。确实得带着司里本人,才能去”认亲”。
尽管阿碧一再内心战战兢兢地想重申: 这个司马德,也许根本不是司里要找的人。
但按捺不住激动的司里,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这个英俊男人,现在那两只漂亮清澈的蓝色眼睛里,满满都是热情和赤忱。
好像是这一生自己最大的梦想,都要揭幕实现了一般。
这么久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是他人生中最接近父亲的时刻。
他绝不会放弃一丁点儿线索,哪怕是稍纵即逝的微茫希望、只是去捞水中之月。
那他,也要下手,去捞那么一下不可。
无论即将要面对的是谁,他都要看。
阿碧只好按照司马春给的地址,和他一起打车过去。
*
这是一个,很破旧的地区。
南城在旧城改造,要修建国际化的高楼大厦,整片低矮破平房的区域,拆迁下来的砖瓦残垣被逐步清理,是个大工地。
一路上的烟尘飞扬不断,阿碧都被这里的环境,弄得很不舒服。车窗是不能开了。司机也比较懒,不好好擦窗户。
本来就是灰尘漫天,再加上脏兮兮的车窗玻璃,就更看不清楚了。
但清洗后重振衣冠、衣履光鲜的司里毫不在意。他坦然正坐,在极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
连放在腿上的手,都轻轻握成拳头,上面的青筋若隐若现。
脸上那种克制着、努力平静的表情,令阿碧看了不由莞尔,对外面环境的脏乱,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按照司马春给的地址,出租车在经过路口一排破旧的小平房时,停住了。
“就这儿,进去就是一个中学,那地儿就在隔壁。”
司机放下他们,似乎也是受不了周围的建筑灰尘,一溜烟地开着车跑了。
阿碧环顾左右,说实话,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
正在拆迁的准工地,一排排原本破旧的平房,都被拆没了半面墙。
看着她找不着北的茫然,司里居然一脸轻松地笑了出来。
“走吧,去找找。”
两个人并肩而行。阿碧发现司里对周遭的脏乱环境,没有一点儿反感。
他气定神闲,脚步沉稳。也会问她问题。
“你来过这儿吗?”
“啊。我没有。”
阿碧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熟。拜您的\"找爹\"任务所赐,还扩大了我在这座城市的生活范围呢。
“我在这里,也是个新居民。我是大学毕业以后,来这里工作的。这个城市的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哦,那你原来的家,爸爸妈妈在的家,在哪个城市?”
“湖武。你听说过吗?”
“湖武? ”司里翻着自己的记忆库。
他知道这个地方。
曾祖父曾经跟他说过,二战时期,艾徳勒克的工厂和商行,曾经在这个国家的很多城市开设过。
水泥厂、钢铁厂、发电厂、枪械厂、洋行……
立足城市有庆岛、上海、南京、武汉、广州……。
只是曾祖父,当时并不愿意对他多提及。
湖武。他知道,这个名字他听过,脑海里就有印象。
“阿碧,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司里看着这姑娘牛仔裤的随意休闲妆扮。
“你今天不上班的吗?”
阿碧隐去了眼神里的一丝哀怨。呃。当然请假了。
阿碧全年只有可怜的五天年假。
可这位提供兼职工作的大boSS,给的薪酬实在太高,已经超过本职。
那日他说一不二地、就要两日后到。今日,正好周四,他到了。
又不是周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的这份工作没有完成,只能向公司请一天年假,陪这位洋君子。
想到这儿,她诚实地回答。
“我有几天假期。今天,请假了。”
司里马上就问,“你有几天假期? 是在一整年之内吗?”
“一年之内。五天。”
公司规定,刚入职给五天,这就算良心公司,混到十年工龄,才给八天。国人的假期很少。
司里低头继续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也是请假来的。
他甚至是刚开完一场会议,就奔赴机场,穿着身上的西服、皮鞋就来了。
行李箱里有内衣裤和休闲装。
都是他日常出差欧美、签合同、谈订单的常备。
他直到坐上飞机,才想着摘下那条系着的领带,松了松衬衫的扣子。
财团、基金会工作,都离不开他,都需要他。他很敬业,这么多年早养成了理性、严谨、惜时如金的高效率职业习惯。
又不婚不谈恋爱的他,当然会是个工作狂。
元老们不遗余力支持他。他也要不负众望。
也不能辜负那么信任尚在少年的他、把元老团单单只留给他的曾祖父哈德里。
从14岁到29岁的十五年。他学习、历练,直到强大,当然靠的是真才实学和能力。
他哪有时间花前月下或花天酒地。德国职场上,也没有那么多必须他出席的交际应酬。
只要他无心,就能把自己过成绝对的孤家寡人。
但他这会儿看看身边这个女孩。他心里竟然泛起了点儿,莫名的期待。
要是,在这个爸爸在的国度,去花前月下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这姑娘,仅有五天年假,先为他花了一天。
司里的心里,竟然有些突然泛起的愉悦。和莫名其妙的感动。
这姑娘真的是……好慷慨啊。
德国企业的福利明显好得多。旗下的子公司,给刚入职的员工,十五天、二十天的假期不等。
司里偷偷瞄着身边的小女孩儿。
她大学毕业了。工作了。那她的年龄,是21岁还是23岁?
自己已经29岁了……这,算不算太大?
或者说,这里的姑娘,愿意接触,“老”一点的男孩吗?
之前他有看过华文报纸。对年轻人的婚恋观这方面,媒体上都是怎么介绍、报道的?
那会儿,他怎么没关注过这种新闻啊。眼球尽盯着财经、经济、政府招商引资举措动向介绍了。
不过之前,他什么都没问。但现在当面问姑娘这些隐私,也很不礼貌。
不过,给他一天时间。
他会得到想要的,她的很多信息。
*
穿过拆迁区域,走进那一排胡同的居民区,阿碧发现,前面的小巷倒是还算干净。
一个整齐的院落,是拐弯第一处。
门开了大半扇,能看到里面院子的场景。
一排丝瓜架下,放着一张原色竹制素净的长摇椅。
院子不算小,里面还种了两棵核桃树,叶子油润碧绿,还挂着累累果实。
摇椅的一半,都被核桃树遮着太阳。
树边有砖砌的小花坛,养了十几盆大大小小的绿植,吊兰、虎皮兰各种,绿叶鲜亮干净。
仅仅这一个小角落的布景,就体现着主人居住的闲适和优雅品味。
阿碧看看胡同里都没有什么人出没。也不知道是这里的哪一家。只好放开嗓子喊。
“司马春!司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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