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捻着那包藏红花,指尖泛白。窗外宁国府的嬉笑声隐约传来,贾珍父子正在宴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她将药包凑到鼻尖,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二姐,快些罢,一会儿老爷该寻你了。”丫鬟银蝶在门外催促,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尤二姐没应声,只默默将藏红花倒入碗中,兑上温水,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她扶着桌角,等待那阵疼痛过去。
这是她在宁国府的第三年。三年前,母亲带着她和三姐投奔宁国府,本以为能得个安身立命之所,谁知竟是将她们姐妹送入了虎口。贾珍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看见她时,就像剥光了她的衣裳。不久后,她成了他床上的常客。
后来,贾蓉也来了。那日她正午睡,贾蓉悄没声地溜进来,不由分说就压了上来。她挣扎了两下,换来一记耳光。
“装什么贞洁烈女?我爹睡得,我就睡不得?”
从那以后,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在宁国府,她和三姐不过是贾珍父子手中的玩物,连下人都瞧不起她们。
“二姐,你到底好了没有?”银蝶推门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冷笑道,“何必每次都这般作态?既然喝了药,就快些去前头,老爷等着呢。”
尤二姐扶着桌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铜镜挤出一个笑容。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眼神空洞。
走到回廊时,她听见两个婆子在闲话。
“...也不知羞,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不是个娼妇的命?”
“听说前几日又请大夫开了药,莫不是有了?”
“有了也得打掉!这等身份,还想生下宁国府的种?做梦!”
尤二姐停下脚步,等那两个婆子走远了,才继续往前走去。她们说得难听,却是实话。在宁国府,她连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有一次,她月事迟了半月,吓得魂飞魄散。贾珍知道后,立即命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盯着她喝下去。那药比藏红花烈得多,她疼得在床上打滚,贾珍却看也不看就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大意,每月按时服用藏红花和麝香。不是不想生,是不敢生。在宁国府,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她记得小时候,邻家有个姑娘被大户人家收做外室,生了个儿子,本以为能母凭子贵,谁知那家的正妻带着人打上门来,活活把那个才三个月的孩子摔死了。姑娘当天就投了井。
这世道,对她们这样的女子,从来就不留情面。
宴席上,贾珍正与几个世家子弟饮酒作乐,见她来了,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
“这是我的姨妹尤二姐,最是温柔可人。”贾珍搂着她的肩,向众人炫耀。
那些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衣裳。她低着头,给众人斟酒,手指微微发抖。
“果然是个美人儿,”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笑道,“珍大哥好福气啊!”
贾珍得意地大笑,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尤二姐强忍着恶心,挤出妩媚的笑容。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酒过三巡,贾珍已经醉眼朦胧,凑在她耳边道:“今晚去我房里。”
她点点头,心里一片冰凉。
转机
尤二姐第一次见到贾琏,是在宁国府的后花园。
那日她刚被贾珍羞辱,一个人躲在假山后掉泪。忽然听见脚步声,忙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衫。
“这不是二姐吗?怎么一个人在此?”贾琏笑吟吟地走来,手里摇着一把折扇。
她认得这是荣国府的琏二爷,贾珍的堂弟,忙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贾琏虚扶一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眼睛都红了。”
这一句温和的问话,竟让她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在宁国府,从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委屈。
“没什么,被风沙迷了眼。”她低声道。
贾琏也不多问,只陪她说了会儿话,讲些外面的趣闻。他言语风趣,态度温柔,丝毫不提她在宁国府的尴尬处境。
临走时,他忽然道:“二姐这样的品貌,不该埋没在此。”
她心头一震,抬头看他,却见他已转身离去。
此后贾琏常来宁国府,每次都会寻机与她说几句话。有时带些小玩意儿送她,有时只是问候一声。他始终彬彬有礼,从无越矩之举。
渐渐地,尤二姐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在贾琏眼中,她似乎不只是个玩物,而是个值得尊重的女子。
这日,贾琏悄悄递给她一张字条,约她后门相见。她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贾琏等在门外,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二姐肯来,是我的福气。”他低声道,“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真心爱慕二姐,想娶二姐为二房。虽然委屈了你,但总好过在这里...”
他没说完,但尤二姐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珍大爷那里...”她迟疑道。
“大哥那里我自有办法,”贾琏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我立即安排住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手很暖,尤二姐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一丝安心。
“好。”她轻声应道。
新生活
贾琏将尤二姐安置在花枝巷的一处小院里,又拨了两个小丫鬟服侍她。院子不大,但清静雅致,比起宁国府的喧嚣浮华,更合她的心意。
最让她惊喜的是,贾琏竟将她母亲和三姐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团聚,再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尤二姐只觉得像在做梦一般。
“琏二爷待你是真心的,”尤母抹着眼泪道,“这下可算熬出头了。”
尤三姐却冷笑一声:“姐姐别太天真了。这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如今新鲜,自然千好万好,等腻了,还不是弃如敝履?”
尤二姐不以为然。贾琏与贾珍父子不同,他是真心待她好的。自搬来花枝巷,他几乎日日来看她,陪她说话,给她带各种新奇玩意儿,还说要给她一个正经名分。
这日,贾琏又来看她,见她正在窗下做针线,便凑过来看。
“做什么呢?”
“给你做个香囊。”尤二姐微笑道。
贾琏接过半成品的香囊,赞叹道:“好手艺!比府里绣娘做的还精致。”
二人说笑一阵,贾琏忽然正色道:“二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咱们...要个孩子罢。”
尤二姐手中的针一顿,险些扎到手指。
“你...你说什么?”
“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贾琏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有了孩子,我就更好向家里开口,给你个正经名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待你们母子。”
尤二姐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滑落。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想要她的孩子。
“你怎么哭了?不愿意吗?”贾琏慌了,忙给她擦泪。
“不,我愿意...”她哽咽道,“我愿意...”
当晚,尤二姐取出藏在箱底的藏红花和麝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看着跳跃的火苗,她仿佛看见了过去那个委曲求全的自己正在化为灰烬。
从明天起,她要开始调理身子,她要为贾琏生个孩子,她要堂堂正正地做人。
期盼
尤二姐开始偷偷服用调经助孕的药物。每早一晚,她都会准时煎药,那股苦涩的味道,如今闻起来却满是希望。
贾琏来得更勤了,每次都会关心地问她身体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适。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让她倍感温暖。
这日,尤母见她又在煎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你病了?”
尤二姐红着脸低声道:“是调经养血的药...琏二爷说,想要个孩子...”
尤母先是一愣,随即喜道:“好事啊!若是生了儿子,你还怕没有名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尤母忽然忧心忡忡,“那府里的琏二奶奶若是知道了...”
“琏二爷说会处理好的,”尤二姐坚定地说,“他既许了我,就不会负我。”
她相信贾琏。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男人。他不会像贾珍那样始乱终弃,也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只贪图她的美色。
然而尤三姐得知后,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姐姐,你太天真了!”尤三姐冷笑道,“你以为贾琏真会为了你得罪王熙凤?我听说那琏二奶奶是个厉害角色,连贾琏都怕她三分。你现在偷偷摸摸的还好,若是真有了孩子,她岂能容你?”
“琏二爷说会护着我...”
“男人的话你也信?”尤三姐打断她,“在宁国府这些年,你还没看透这些公子哥儿的本性吗?”
尤二姐沉默了。她何尝不知妹妹说得有理,但她太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我已经决定了,”她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尤三姐看着她,长叹一声:“但愿你不会后悔。”
一个月后,尤二姐的月事没有来。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终于确认自己有了身孕。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摆脱过去、迎接新生活的契机。
贾琏得知后,也是欣喜若狂,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二姐,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禀明父亲,定要给你个名分!”
尤二姐依偎在他怀里,幸福得如同做梦。她仿佛看见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她穿着大红嫁衣,堂堂正正地进入荣国府,生下健康的孩子,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她不知道,此时荣国府内,王熙凤已经得知了她的存在,正冷笑着筹划如何除掉这个隐患。
“怀了孩子?”王熙凤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眼中寒光一闪,“很好,我正愁没理由收拾她呢。”
暗流
尤二姐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花枝巷的小院里,不时有贾琏的亲友前来探望,送来各种补品和贺礼。每个人都笑脸相迎,说着恭喜的话,但尤二姐能感觉到,那些笑容背后藏着别样的意味。
这日,贾琏的奶娘赵嬷嬷来了,带了些小孩的衣物。
“二姐有福气啊,”赵嬷嬷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只是要小心些,那府里的...可不是好相与的。”
尤二姐心里一紧,强笑道:“嬷嬷说的是...琏二奶奶?”
“除了她还有谁?”赵嬷嬷叹了口气,“我是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说实话。琏二奶奶手段厉害着呢,这些年,但凡是琏二爷看上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尤二姐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脸色发白。
“你也别太担心,”赵嬷嬷见状,忙安慰道,“如今你有了身孕,到底是不同的。只是千万小心,入口的东西都要仔细查验,没事别出门...”
送走赵嬷嬷后,尤二姐独自坐在房里,心里七上八下。她早听说王熙凤的厉害,但一直相信贾琏能护她周全。如今听赵嬷嬷一说,才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晚上贾琏来时,见她神色不安,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尤二姐犹豫片刻,还是将赵嬷嬷的话告诉了他。
贾琏听后大笑:“你别听那老货胡说!凤姐儿虽然厉害,但最是识大体。我已经跟父亲说了你的事,他也很高兴,说等你生了孩子,就接你进府。”
“真的?”尤二姐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贾琏搂着她,“你如今有了我们贾家的骨肉,谁敢动你?”
尤二姐稍稍安心,但心底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
几日后,王熙凤竟亲自来了花枝巷。听到通报时,尤二姐吓得手中的茶盏都摔碎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王熙凤笑吟吟地走进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听说有了身孕,我特地来看看你。”
尤二姐战战兢兢地行礼,被王熙凤一把扶住。
“快别多礼!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要好好保养才是。”王熙凤上下打量她,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儿,难怪我们二爷被你迷住了。”
尤二姐不知该如何接话,只低着头。
王熙凤让随从抬进来几个箱子,里面全是绫罗绸缎和补品。
“这些是给妹妹的见面礼,”王熙凤拉着她坐下,“说来惭愧,我早该来看你的,只是府里事多,一直抽不开身。妹妹别怪我才是。”
“不敢...”尤二姐小声道。
“妹妹放心,你既然有了二爷的骨肉,就是我们贾家的人了。”王熙凤拍拍她的手,“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接你进府,咱们姐妹一起服侍二爷,可好?”
尤二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真的误会王熙凤了?
王熙凤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贴心话,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王熙凤后,尤母欢喜道:“看来是我们多心了,琏二奶奶是个大度的。”
尤二姐也稍稍放下心来。或许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不知道,王熙凤一上轿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果然是个狐媚子,”王熙凤对心腹丫鬟平儿道,“不过有了身孕,就妄想登堂入室?做梦!”
“奶奶打算怎么做?”
“不急,”王熙凤冷冷道,“等她月份大了,再动手不迟。”
绝望
尤二姐的孕期过得并不顺遂。自从王熙凤来过后,贾琏来的次数明显少了,说是府里事忙。送来的补品和用度也不如从前,问起来,总是说账房暂时支不出银子。
这日,尤二姐忽然感到腹痛难忍,忙请大夫来看。大夫把脉后,脸色凝重。
“娘子近日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尤二姐摇头:“饮食都很小心...”
大夫沉吟片刻,道:“胎象不稳,我开几副安胎药,娘子按时服用,千万静养,不可劳累。”
尤二姐连连称是,心里却疑窦丛生。她一直很小心,怎么会突然胎象不稳?
尤三姐得知后,冷笑道:“必定是那王熙凤动了手脚!姐姐还不明白吗?”
尤二姐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更让她心寒的是,贾琏已经半个月没露面了。派人去请,总说有事脱不开身。
这日,尤二姐实在忍不住,趁着天色已晚,悄悄来到荣国府后门,想见贾琏一面。守门的婆子见她来了,神色慌张,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正争执间,王熙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二姐吗?怎么在这儿站着?”
尤二姐转身,见王熙凤扶着平儿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数月不见,王熙凤的肚子也微微隆起,显然是也有了身孕。
“我...我想见琏二爷...”尤二姐低声道。
“二爷今日陪老爷赴宴去了,不在府里。”王熙凤上下打量她,忽然惊讶道,“妹妹这是...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尤二姐怔住了。王熙凤明明早知道她怀孕的事,为何装作不知?
“有...有五个月了...”
“五个月?”王熙凤挑眉,“那可要恭喜妹妹了。只是...”她故作迟疑,“妹妹怕是不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规矩。外室生的孩子,若是没有父亲承认,是不能入族谱的。”
尤二姐脸色煞白:“琏二爷说...他会承认的...”
“二爷自然是愿意的,”王熙凤叹气道,“只是老爷和老太太那里...唉,我也不好说。妹妹还是先回去好生养着,等二爷有空了,自然会去看你。”
说罢,王熙凤转身进府,后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尤二姐隔绝在外。
夜风吹来,尤二姐只觉得浑身冰凉。她终于明白,贾琏的承诺都是空的,王熙凤的友善都是假的。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她永远是个外人。
回到花枝巷,尤二姐病倒了。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的孩子被王熙凤抢走,看见贾琏冷漠的背影,看见自己孤零零地死在小院里。
醒来时,泪湿枕巾。
尾声
尤二姐的胎最终还是没保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流产了,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贾琏得知后,来看过一次,留下些银子,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匆匆离去。自那以后,他再没来过花枝巷。
尤二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落叶,眼神空洞。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尤母终日以泪洗面,尤三姐则气得要去找贾琏算账,被尤二姐拦住了。
“没用的...”她轻声道,声音嘶哑,“这都是我的命...”
她想起在宁国府时,那些婆子的闲话:“这等身份,还想生下宁国府的种?做梦!”
原来无论在哪里,她都不配有孩子,不配有过正常人的生活。外室怀孕,能被承认的不到三成——她曾经不信这个邪,现在才知道,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这日,王熙凤突然派人来接她进府,说是贾琏的意思。尤母喜出望外,以为转机来了,尤二姐却心如死灰。
她知道,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果然,进了荣国府,她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小院,行动处处受限。王熙凤表面上待她亲热,背地里却纵容下人欺负她,克扣她的用度。
更让她心痛的是,贾琏对她避而不见。偶尔在园中遇见,他也总是匆匆避开她的目光。
尤二姐日渐消瘦,病痛缠身。请来的大夫都说郁结于心,药石罔效。
这日,她强撑着病体,到园中散步,无意中听见两个小丫鬟在闲话。
“...听说那尤二姐快不行了?”
“活该!一个外室,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是!琏二奶奶心善,收留她在府里,她还不安分,整日想着勾引二爷...”
尤二姐靠在假山后,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在这场博弈中,她输得彻底。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她太傻,太相信男人的承诺,太渴望被当人看。
寒冬来临的时候,尤二姐的病越发重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让丫鬟取来镜子,想最后看看自己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瘦得脱了形,唯有那双眼睛,还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她想起第一次见贾琏时,他称赞她的美貌,说这样的品貌不该埋没...
原来,她终究还是被埋没了。
尤二姐放下镜子,从枕下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偷偷藏起来的麝香。她将麝香倒入杯中,兑水饮下。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她仿佛又回到了宁国府的那个下午,第一次喝下藏红花的感觉。那时她还有希望,还以为总有一天能逃离那种生活。
现在她才知道,有些牢笼,是永远也逃不掉的。
窗外,荣国府的欢笑声隐约传来,仿佛在庆祝什么喜事。尤二姐闭上眼睛,永远地睡去了。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曾经美丽的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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