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恍恍惚惚，在不敢相信的漫长沉默中还是接受了现实。
——好吧，派蒙说得对，这一千原石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小仙人见她迟迟不说话，疑惑地歪了歪头，一头顺滑的长发差点拖了地，但是她毫无所觉，“你是谁？”
她以为对方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这位是旅行者。”神里绫人介绍说，“她每天都在为你的清醒而努力。”
“旅行者……我没有印象。”小仙人有点苦恼，她蹬蹬蹬走到金发少女面前，眨巴着一双眼睛打量了她好半天，才摇了摇头：“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旅行者：！！！
可爱暴击.jpg
派蒙也跟着恍惚：“没想到淮月小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那位淡漠的仙人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可爱，实在是反差太大了吧！
旅行者得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瞬间被这样可爱的小仙人给俘获了的。
对方一点都不像成年体那样看着就感觉生人勿近，相反，在听到旅行者为了她的醒来而努力时，这位小仙人还跑到了她的面前，仰起头看着她。
随着淮月来到她身边，旅行者还恍惚闻到了椿花的香气。
谁能拒绝！
谁能拒绝啊！
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尾款。
旅行者：突然清醒.jpg
现在事实很明了了。
以目前淮月的状态来看，想要尾款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得把她带回璃月，让钟离看看有没有恢复的方法才行。
正这么想着，旅行者蹲下身，用自己这辈子最温和的语气说：“淮月，你现在已经醒来了，要不要和我回到璃月去见见你的昔日好友？”
神里绫人听到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绫华聪慧，从兄长不同寻常的反应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也没有开口。
她只是有点低落。
所有人都等着小仙人的回答。
但是淮月皱了皱可爱的眉头，认真地说：“不行。”
旅行者：“好的我这就准备……等等，你说什么？”
淮月：“不行的。”
在场众人怔住。
神里绫人显然没想到淮月会拒绝，他顿下身，到与淮月齐平的视线问她：“为什么？”
小仙人稚嫩的脸上挂起了不解的神色：“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年轻的家主陷入沉思：“因为……契约？可是我们的契约应当已经终止了。”
“没有终止。”小仙人答，“我可以感觉到，契约没有终止。”
因果没有结束，她不能走。
……什么？
没有终止？！！
神里绫华也有些困惑了：“不会吧？兄长之前所言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派蒙也说：“对啊，明明神里家已经在这次眼狩令的事情之后恢复了权势地位，重新得到了重用……另外两大奉行可是直接勾结了愚人众呢！这也不算契约终止吗？”
小仙人摇摇头，迷茫道：“我不清楚，我没有印象。”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有这么一份契约，契约的另一端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凡人，除此之外，契约内容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终止，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派蒙：“旅行者……那、那怎么办？”
旅行者摊了摊手：“要不还是去璃月问问吧。”
目前看来，她们的尾款肯定是短时间内拿不到了，只能祈祷一下淮月尽快恢复原样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淮月。
再一次感叹……果然一千原石不是那么好拿的！
最终，淮月还是暂时留在了神里家。
小仙人非常乖巧，说什么都答应。
因为身形太小，又失去了记忆，神里绫华不放心，亲自带着她重新认识了一下神里家。而神里绫人回到了书房，开始处理堆积了一天的事务。
旅行者通过锚点离开了。
神里家好像恢复了平静。
＊
第二天，清晨。
神里绫人一觉醒来，在简单洗漱过后打开了房门。
他本想先去和绫华用早饭，却猝不及防地发现了坐在门前台阶上的小仙人。
她半靠在廊道的柱子上，一头曳地的长发垂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他出来，小小只的淮月才站起身。
小仙人走到神里绫人的面前，抬起脸，用那双带着些许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神里绫人从未见过她这副表情。
所以……哪怕是高天之上的仙人在小时候也会有这么生动的一面吗？
他心下柔软，蹲下身问：“淮月，清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淮月一脸严肃。
她说：“我思索了一夜，还是觉得不对。”
神里绫人没明白：“……什么？”
“你既然是和我签订契约的人，为什么会不知道契约到底有没有完成呢？太奇怪了。”小仙人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你肯定保留了契约的，对吧？”
神里绫人想，他应该回以同样的重视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看着淮月的样子，他的思维难以抑制地跑偏了一瞬。
……很可爱。
他侧过头，一手握拳抵在唇边，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才开口：“契约倒是还在，淮月现在就要看吗？”
淮月想了想：“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用餐。”他说，“淮月要一起试试吗？”
在此之前，除了新年夜，她没和他们一起用过餐。如果对方答应了……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吧？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淮月大概还是不会答应的吧。即便变小了也还是仙人，怎么可能——
“用餐？好啊。”小仙人说。
神里绫人脑海中的思绪顿时停滞了。
淮月看着他，又非常自觉地伸出一右手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
他身形僵硬，甚至有些愕然。
淮月见他没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不走吗？”
神里绫人回过神，不着痕迹地缓和了神色，又状若正常地问她：“淮月……是把我当成了很亲密的人吗？”
小仙人理所当然地说：“你可是和我定契约的人。我辈分低，在绝云间的时候，也是这么牵着帝君的。”
淮月和甘雨一个辈分，但和甘雨不同的是，淮月是草木化灵，很喜欢亲近人。
帝君身上的气息总让她安心，所以蒙昧的时候她就格外喜欢和帝君“贴贴”。
——在淮月的心里，帝君其实算是她半个父亲了。
不过因为现在已经懂事，她很少对帝君做这些逾越的举动。可契约者又不一样……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才是。
可是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木楞？
她皱起眉头：“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这些事……照理说我应当告诉过你吧？你忘记了吗？”
不，她可没说过。
这些事情……她的过去，他一件也不知道。因为仙人寻踪难觅，他更是连调查都无从下手。
就连喝茶的喜好都是他亲口问才得到的。
可是淮月觉得现在做的这些才是正常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在失去记忆之前，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足以诉说这些的人？
……即便有契约在身，他也依旧无法成为特殊的那个吗？
还是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她的看法呢？
神里绫人的眼睫微微垂下，把眼底的情绪尽数收敛。
随后，他便挂上了挑不出错处的笑意：“我公务繁忙，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些，实在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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