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海啊,”海塔扬起小脸,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与理所当然,“精卫神女填海太累了,我们要帮神女大人。”
“能和我说说精卫神女的故事么?”时镜顺势问道。
海塔看了她一眼:“可以啊,精卫神女的故事,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将兜里剩下的石头一股脑全扔进海里,拍了拍手,“走,我带你们去看刻石,那可是炎帝留下来的!”
渔村西边有座低矮的石丘,岩壁上凿刻着简单的刻画。
从左到右,依次是:
第一幅:一个女孩被海浪卷走。
第二幅:一只鸟孤立在海边岩石上。
第三幅:鸟衔着树枝飞向大海。
第四幅:许多人跪拜在海边,空中飞着那只鸟,人群前站着一个身形较高的人。
董秋彤指着第四幅画中那个站立的人影:“这是谁?你们的首领吗?”
海塔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光彩:“那是炎帝!炎帝来看望精卫,被女儿的不屈意志所感动,将她封为神女。所以我们这儿才叫精卫村,我们世世代代都是神女的信徒!”
他说得笃定,可话音落下,那眼神里的光彩却黯淡了些。
男孩转头望向大海方向,精卫的鸣叫正隐约传来。
“但是……”他小声嘀咕,“我总觉得,神女太辛苦了。炎帝大人好久好久没来看她了,她会不会……想她的阿父了?”
董秋彤闻言,趁着海塔被一块石头吸引跑开,凑近时镜低声道:“精卫填海故事里,精卫溺亡时还很小,会不会她的执念就是对亲情的渴望?窦娥的自我意志就是自我救赎,这个会不会也是帮精卫圆个人意志之类的?”
时镜没有立刻回答。
她凝视着岩画,尤其是第四幅旁那片因风化而泛白,仅存模糊痕迹的石面。
直到海塔拿着一块圆石头回来。
“这里,”时镜伸手虚指,“是不是原本还有一幅画?”
海塔愣了下,凑过去看了看:“嗯……好像是有。阿父说过,大概是画村子怎么建起来的吧。不过风化得太厉害,看不清楚了。”
他叹了口气,“阿父本想重新刻上去,可村长不让,说这是炎帝留下的,不能添也不能减。”
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有些沮丧:“好可惜。万一等我有了孙子,这画全没了怎么办?”
三人又站了片刻。
时镜问:“那只精卫鸟,会落到村子里来吗?你们能与它沟通吗?”
“当然会!”海塔挺起瘦小的胸膛,声音亮了起来,“我们是神女最虔诚的信徒!神女会庇护我们,不叫大海吞了我们,还要为我们征服大海!每年最冷的那几天,神女都会降临村子过冬并接受我们的供奉!”
“最冷的那几天?具体是什么时候?”董秋彤敏锐追问。
海塔歪头想了想:“唔……应该过两天就冷了吧。阿父他们这趟出海回来,差不多就该入冬了。”
董秋彤悄声道:“通关任务是等那天到?”
时镜摇了摇头,“再看看。”
线索不够。
她不是很想做猜测。
在海塔Npc式的热情邀请下,时镜二人进了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不过七八座石屋簇拥在一起,人口稀疏。
两个妇人坐在屋前织补渔网。
两个老人佝偻着背,在晾晒架上整理鱼干。
他们看见时镜和董秋彤,反应也很Npc,完全不疑惑她们的打扮之类的,要么露出一个标准而空洞的微笑,要么漠然一瞥,继续干活。
海塔的家同样简陋。
惨淡的天光从低矮的石窗漏入,落在中央的石桌上,照着豁口的陶碗。
墙角堆着干海草,屋中有篝火余烬,上方架着一口黑乎乎的石锅。
“阿母!我带了客人来,她们也是精卫大人的信徒!”海塔朝里屋喊道。
一阵窸窣声后,面黄肌瘦的年轻妇人从昏暗里屋走出。
她对时镜和董秋彤笑了笑。
“精卫大人会保佑每一个来到海边的人,”她声音干涩,“二位坐吧。”
她走到门口眺望,“我丈夫打鱼快回来了,一会我给客人们煮最新鲜的鱼汤。”
“精卫——精卫——”鸟叫声传来。
妇人高兴道:“他们回来了!神女告诉我,他们回来了。”
仿佛接到无声的指令,原本散落在各处的村民纷纷起身,朝着海边涌去。
时镜没有跟上去,只站在门口瞧。
远处海边,一群归来的渔民正拖拽着简陋的渔船靠岸。
天空中,那只乌黑赤足的精卫鸟,正绕着人群缓缓盘旋,发出悠长的鸣叫。
“精卫——”
董秋彤看着这一幕,低声道:“听海塔的意思,他父亲回来,精卫降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就怕降临的时候,就是我们彻底石化的时候。”时镜道。
她看了眼海边的村民,朝屋里走去。
董秋彤本来想跟着,但看了眼折返的村民,还是守在了外头放风。
时镜独自走进那间昏暗的里屋。
房间狭小,陈设简单到近乎贫瘠。
一张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勉强垒成的床铺,一张歪斜的木桌堆着几件旧衣。
时镜微微蹙眉。
什么都没有。
那刚刚那妇人在屋里做什么?
就,干坐着或者干站着吗?
发牌问:“村民有问题?”
“说不上来,”时镜视线扫过房间每一寸,石墙粗糙,地面是夯实的泥土,“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大舒服。”
外头传来人群返回的喧闹声,夹杂着海塔兴奋的呼喊。
那里有一块垒砌床体的石块,上头似乎有刻痕。
她走近,俯身细看。
发牌:“精卫?”
上头是一只鸟的图腾,看着确实是精卫。
砖石上有精卫图腾,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
“总觉得把刻了图腾的石头随意拿来堆砌床,有些古怪。”时镜道。
发牌:“可能是床头神?你去瞧瞧那些桌子、碗罐有没有一样的图腾,要是都有,那说明他们把这个当水印用了。”
时镜已经去到外头,看那石锅和桌子了。
并没有发现其他精卫图。
倒是墙壁上有些许刻字,看着像是甲骨文。
不等时镜细看。
外头的声音已经近了。
“客人?精卫神女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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