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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内,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所有下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有沈清欢平静的站立在那里,像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存在。
沈明章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沈清欢,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看清她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官场受贿,操纵考核,这任何一条被坐实,都足以让他丢官罢职,甚至抄家流放!
王氏更是浑身发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全靠指甲死死抠着扶手才勉强维持住姿态。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她怎么会知道?那天明明屏退了左右,只有周嬷嬷在侧!这个贱人!她当时一定躲在附近!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沈明章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试图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但眼底的惊惶却出卖了他。“什么河督张大人,什么三万两!休得在此信口雌黄,污蔑你母亲!”
“父亲息怒。”沈清欢微微颔首,态度看似恭顺,话语却寸步不让,“女儿也但愿是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有误。毕竟,父亲为官清正,爱惜羽毛,京城皆知。女儿只是担心,有心之人利用母亲在后宅不甚明晰外事,假借名目,行那构陷之事,最终损及父亲清誉,那便是女儿万死之罪了。”
她一番话,看似在为沈明章开脱,实则将矛头更精准地指向了“有心之人”和“假借名目”,既给了沈明章一个台阶,又把王氏架在了火上烤。
果然,沈明章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瞬间刮过王氏惨白的脸。他当然知道事情真假,但此刻,他更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撇清自己!
王氏被丈夫那一眼看得心胆俱裂,尖声道:“老爷!您别听她胡说!她这是诬陷!是报复!她因为私通之事怀恨在心,故意编造谎言……”
“母亲!”沈清欢骤然打断她,声音提高,带着一种凛然之气,“女儿是否私通,尚未有铁证!但女儿方才所言,关乎父亲官声前程,关乎沈家满门安危!孰轻孰重,父亲自有圣断!难道在母亲心中,处置女儿这莫须有的罪名,比查清可能危及父亲、危及沈家的隐患更为重要吗?”
她句句不离“父亲官声”、“沈家安危”,将自己个人的冤屈与整个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瞬间拔高了格局,让王氏揪着“私通”不放的行为显得无比短视和可疑。
“你……你……”王氏气得眼前发黑,指着沈清欢,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里如同面团般的庶女,言辞竟然如此犀利,句句直戳要害!
沈明章的脸色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沈清欢,这个女儿,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危险!但她的话,确实掐住了他的命门。他不敢赌!不敢赌她到底知道多少,更不敢赌她有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
必须稳住她!至少,在弄清楚一切,并确保消息不会外泄之前,绝不能让她再出事!
想到这里,沈明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温和实则僵硬的表情:“欢儿,你……受委屈了。”
这一声“欢儿”和“受委屈了”出来,王氏和沈如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清欢心中冷笑,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与“脆弱”,微微垂下眼帘:“女儿不敢当父亲‘委屈’二字,只求一个清白,并盼父亲能明察秋毫,莫让小人钻了空子,害了沈家。”
她以退为进,姿态放低,却将“小人”的标签牢牢贴在了王氏身上。
沈明章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向王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夫人,清欢伤势未愈,需要静养。之前柴房之事,定有隐情,需得细细查证,不可偏听偏信。即刻起,将三小姐送回……送回她原来的院子,好生照料,请大夫来诊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养伤!”
他终究没敢说出更优待的地方,只让回原主的破旧小院,但“好生照料”、“请大夫”、“不得打扰”这几个词,已经明确传递了态度——沈清欢,暂时动不得了!
王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
沈如玉更是急得想要开口,却被王氏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多谢父亲母亲。”沈清欢微微福身,动作间牵扯到伤口,让她眉头微蹙,更显羸弱,与方才言辞犀利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心生复杂。
钱嬷嬷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道:“三小姐,老奴送您回院子。”
沈清欢看了她一眼,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让钱嬷嬷心头一寒,赶紧低下头去。
沈清欢不再多言,裹紧那床脏污的棉被,在满堂或惊惧、或复杂、或怨恨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荣禧堂。
阳光洒在她身上,虽然依旧狼狈,但那挺直的脊梁,却仿佛预示着,这座沉闷腐朽的侍郎府,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明章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挥袖,对堂下众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乱棍打死!”
下人们吓得浑身一抖,齐声应道:“是!”
沈明章又看向面无人色的王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跟我来书房!”
他必须立刻弄清楚,这个庶女,到底知道了多少!而王氏,又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蠢事!
荣禧堂的闹剧暂时落幕,但沈府内部的暗流,却因此汹涌澎湃起来。
沈清欢回到那个记忆中小巧破旧、位置偏僻的“清秋苑”,看着院内唯一一个被派来伺候、实则偷奸耍滑的小丫鬟秋禾那惊愕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吩咐:
“准备热水,干净的衣物,还有吃食。”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秋禾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三小姐,以及她身后态度恭敬的钱嬷嬷,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应声跑去准备。
沈清欢走进简陋的屋内,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走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额角带伤、却眼神锐利的少女,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冰冷而真实的笑容。
第一步,她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利用这来之不易的缓冲期,为自己,积攒足够掀翻这一切的资本!
医术,毒术,将是她在这个世界,最锋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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