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那一次,通天匆匆归来,竟亲口宣告截教解散。
纵使万仙跪地恳求,愿生死相随,终究还是被他一一送离。
原因众人皆知——他不愿徒儿们卷入浩劫。
可对这些将师尊视若父辈的弟子而言,又怎会因一场别离而断了心中敬仰?
分别愈久,思念愈深;岁月流转,崇敬更甚。
今日重逢,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如江河决堤,倾泻而出。
“无当……参见师尊!!!”
她深深吸气,声音微颤,却掩不住话语中的决然。
仿佛就在这一瞬,她已立下誓言,此生命运再不轻言退却。
这一声呼唤,终是让通天原本紧盯元始的目光微微偏转。
见到眼前这无数熟悉的面孔,即便是圣人心境,也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紧随其后,赵公明亦难抑激动,朝着苍穹之上恭敬叩首:“赵公明……参见师尊!!!”
自金鳌岛一别,他日夜所思,无非是能再度聆听师尊讲道。
可过往种种让他明白,圣人之命不可违,截教既散,便再难重聚。
那一句“截教解散”,已昭告天地,尘埃落定,无人可逆。
故而即便他们心中始终铭记自己乃截教门人,可世间早已无此宗门立足之地。
没了归属的万仙,如同浮萍漂泊,虽身清净,心却始终无依。
这些年,他们谨遵师命,各自隐修,远离纷争,不曾沾染劫煞。
可心灵深处,从未真正安宁。
如今,旧日同门重聚,师尊亲临救厄——赵公明心中的欢喜难以言表。
千般思绪,万种情怀,最终只凝成一句:
“赵公明……参见师尊!!!!”
随着无当与赵公明先后行礼,那股积蓄已久的热流终于席卷全场。
“金灵参见师尊!!!”
“云霄参见师尊!!!”
“琼霄参见师尊!!!”
“秦完拜见教主!!!”
“乌云仙拜见教主!!!”
“王魔拜见教主!!!”
截教门下,万千弟子依次而立,纷纷向通天教主俯身行礼。
一声声叩拜接连响起,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喧腾之声。
那声音浩荡却杂乱,嗡然交织,早已分不清谁在说什么、说了什么。
可这又何妨?
此刻万仙心中所念,不过是重见师尊的激动与热忱。
至于言语是否清晰、他人能否听清,早已不在他们心上。
这股由无数虔诚汇聚而成的声浪,震动八方,响彻洪荒。
天地间的亿万生灵目睹此景,无不心神震荡。
众生因截教动容,并非头一遭。
但以往皆是因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而惊惧敬畏;今日却不同——没有法宝出世,不见神通显化,仅仅是一场最朴素的朝拜,竟让万界为之动容。
这一次,撼动众生意志的,是纯粹的情绪,是发自肺腑的归属与敬仰。
看似寻常,可在洪荒历史上,却是前所未有。
“所谓‘截教万仙’,昔日不过一句形容其弟子众多、道场鼎盛的赞语。
如今才懂,这四字背后,不只是人数之众,更是人心所向、意念如一的象征!”
“一个教派之内,弟子来自五湖四海,族类各异,形态千差,有的本是山野精怪,有的出身荒古异种。
可他们在截教之中竟能如此同心同德,浑然一体,怎能不令人惊叹?”
“便是同根同源的族群,尚且争斗不休,彼此倾轧。
而这些来历迥异的存在,竟能毫无嫌隙,共奉一师……难道这就是道心相契的力量?”
四方观战的生灵望着这一幕,心潮翻涌,忍不住脱口而出,议论纷纷。
全然忘了此时元始天尊仍在场中。
这般公然称颂敌对教派,极可能招来忌恨,甚至日后遭阐教记名清算也未可知。
然而此刻,就连站在战场上的阐教诸徒,虽法相庄严、威势犹存,却已无心顾及周遭动静,更未去留意那些对截教的赞叹之声。
因为他们自己,也被眼前这连绵不绝的叩拜之音彻底震慑住了。
“截教早已覆灭,这些人怎还对通天如此恭敬?甚至满含深情?这绝不可能!”
“当年通天尚能讲道授业时,他们表现出忠心耿耿,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有利可图。
可如今大势已去,教统断绝,他们竟仍无怨无尤?岂有此理!”
“当初为了一位石矶娘娘,万仙齐出便已匪夷所思;如今再见通天,竟再度万众一心,情绪如潮,这根本不合常情!”
在阐教众人眼中,截教门人不过是一群出身低微、根行浅薄之辈。
什么湿生卵化、披毛戴角之流,按理说天性自私凉薄,信奉的应是“利己为先,弱者当诛”的法则。
这样的一群存在,如何能生出如此真挚的情义?
简直荒谬!
“假的!全是装的!”
燃灯道人盯着那片跪拜的人海,眉头紧锁,虽未开口,心中早已咆哮如雷。
他悄然扫视身旁的阐教同门,果然见人人面色凝重,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与心理失衡,这才暗暗点头。
“看来并非我一人觉得反常——这群截教之徒的表现,根本不符合天地常理!”
“洪荒世界,强者为尊。
连我这般先天得道之士,当年求法问道,也不得不低头屈膝,拜入元始门下以求庇护。”
“这世上,哪有人能始终怀抱赤诚之心?所谓忠诚与情义,多半是利益维系下的伪装罢了。
如今截教万仙表现得如此真挚,必然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只是演得太像,连我们都险些被蒙蔽了!”
燃灯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情绪才渐渐平复。
否则,若真承认一群被他视为妖魔杂类的弟子,其心性修为竟胜过自己这等正统修持之士,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耻辱。
不只是他,周围其他阐教门人,心中也大抵如此作想。
在内心反复将截教贬为虚伪做作之后,他们的心绪终于舒缓了些许,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稍稍松弛下来。
截教万千仙众向通天行礼不止,此情此景,不仅撼动天地万灵,连阐教诸弟子也无不心神震荡,各自生出不同思量。
也正是在这片刻之间,元始终于从方才的惊震中清醒过来。
先前那股茫然无措、心神失守的震惊,此刻尽数化作滔天怒焰,在胸中翻涌不息。
“通天定是早已潜伏战场,只是隐匿形迹,悄然窥伺。
而本座因之前那些截教门徒的放肆言行心生不悦,疏于戒备,这才被他趁虚而入!”
“为何偏偏选在此刻现身?早不出晚不出,偏要等到本座即将肃清其门下之际才跳将出来——这哪是救徒,分明是算计本座,拿本座的颜面来衬托他自己的超然风范!”
“通天,果真阴鸷狡狯,居心叵测!!!”
元始为自己的疏忽寻到了一个说得通的缘由,心中翻腾的情绪,已全然转为被愚弄后的愤恨。
但他也明白,眼下绝非与通天正面冲突的时机。
若真动手,结局不会是他压服对方,只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一旦陷入那种局面,他便再无法追究截教众仙先前对他的轻慢之罪。
换句话说,倘若此时贸然翻脸,那已被截教徒众当众折辱的旧账,便再也无从洗雪——至少短时间内,绝无可能。
权衡利弊之后,元始心中有了决断:与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不如借势施压,逼迫通天亲自惩处那些狂妄无知的门徒。
在他看来,这事并不难办。
通天虽诡诈多端,可越是精于算计之人,越不会做出损己不利的举动。
因此元始断定,只要自己态度强硬,而截教众人确有冒犯圣人之举,通天即便再不愿,也不得不让步。
“迫使通天下令整治门人,实则是彰显我之威严。”
“连堂堂圣人通天都不得不低头顺从,那么此前那些截教之徒的猖獗行径,自然就成了不知死活的小丑跳梁,妄图撼动天威罢了。”
主意既定,元始当即开口,直面通天质问:
“通天,你便是如此教导门人的?这群弟子固然根性不佳,可你身为圣人,既收纳他们入门,岂能放任其不修德行,专事张扬?”
“如今看来,他们的道法未见精进,目空一切的骄横却已登峰造极。
连本座都敢公然顶撞,试问日后面对他人,岂非要横行无忌?”
“若再不加以管束,莫非真要纵容他们成为祸乱洪荒的灾星不成?”
这一番言语,表面是责问,实则近乎训诫。
字里行间,元始俨然将自己置于通天之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加以呵斥。
按理说,同为圣人,不该如此倨傲。
然而千百年来,通天一向退让,早已形成惯性。
纵使他曾于紫霄宫怒起争锋,今日更直言骂出“狗东西”三字,可在元始自认占理之时,仍不由自主地摆出了这副姿态。
长久形成的习性,终究难以一朝更改。
元始一番呵责,自觉义正辞严,却不曾料到,话音刚落,三界众生顿时哗然。
寻常生灵哪里知晓圣人间过往的相处之道?他们只见通天现身时对元始毫无敬意,气氛剑拔弩张。
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元始竟还敢以如此凌驾之势加以训斥——他是真想点燃圣战烽火吗?
喜欢洪荒:开局夺舍通天,震惊鸿钧!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洪荒:开局夺舍通天,震惊鸿钧!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