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六年的晚秋,洛阳城外的官道旁,曹操勒住缰绳。他身着一袭青衫,腰悬三尺青锋,马鞍上还挂着半卷《诗经》。暮色中,他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耳畔传来女子尖利的哭喊。
尔等好大胆子!曹操扬鞭策马冲进人群,却见三十余个灰衣汉子正围着十余辆牛车。为首的盗匪生得虎背熊腰,左颊一道刀疤斜贯至脖颈,手中九环大刀正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那刀疤汉子大笑:哪来的雏儿?话音未落,刀锋已劈断一个老丈的背篓背绳,背篓刚一落地就被旁边的灰衣汉子抢走。人群里有个青衫书生扑在已经被砸破的竹箱上,箱中经卷被风扯得漫天飞舞。更远处,挺着大肚的妇人蜷在牛车下,裙裾已染上暗红。
曹操喉头发紧。他想起临行前父亲曹嵩的告诫:江湖事江湖了,切莫强出头。可那妇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是盗匪拽着她发髻往道旁拖行。
曹操见状,心中正义感油然而生,他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岂容这群恶徒横行霸道!”于是,他挺身而出,大喝一声:“住手!”
强盗们见有人竟敢多管闲事,顿时怒不可遏,纷纷拔刀相向。曹操毫无惧色,手持长剑,与强盗们展开一场激战。
他拔剑的瞬间,九环大刀已裹着腥风劈面而来。曹操踉跄后退,剑锋在刀背上擦出一串火星。他这才看清,那刀疤汉子右腕系着三枚铜铃,正是黑道上三铃响,阎王赏的催命符。
刀光如电,曹操左肩衣袂被削去半幅。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马鞍旁那包准备防狼的石灰粉。就势一个滚翻,白雾乍起,刀疤汉子捂着眼睛狂吼:小畜生使诈!
兵者,诡道也。曹操喘息着抹去额角血迹,剑尖已抵住对方咽喉。余光瞥见其余盗匪要围上来,他猛地扯开书生竹箱,数十卷帛书当空抛洒。趁着众人视线受阻,他飞身跃上牛车,一剑斩断缰绳。
会骑马的带妇孺先走!青壮捡兵器断后!曹操的喝令让慌乱的人群突然有了主心骨。书生抹着鼻血将孕妇扶上马背,老丈哆嗦着捡起柴刀,连那哭花脸的少女都攥紧了发簪。
刀疤汉子突然暴起,九环大刀横扫曹操下盘。曹操旋身避让,却见寒光直取孕妇后背!千钧一发之际,曹操甩出剑鞘击中刀背,自己却被刀锋划过腰际。温热血迹浸透青衫,他反手将石灰粉全数撒向贼众。
石灰粉能抵挡一时,然而,强盗人数众多,且个个凶狠异常,曹操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清啸,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只见他身形飘忽,剑势凌厉,眨眼间便将那群强盗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暮色四合时,最后一名盗匪捂着流血的眼睛逃入山林。曹操拄着剑喘息,发现那书生正用撕碎的衣襟替他包扎伤口。在下颍川荀彧,书生手指仍在发抖,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文若!”曹操这时才有空认真看面前少年的脸,他终于又见到他了!
“恩公认识我?”
“早就听说颍川荀家公子不仅长得好看,还被何伯求夸赞有王佐之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虚名而已,恩公见笑了。”
曹操,喊我孟德就好,别一口一个恩公的,我受不起。曹操望着渐暗的天色,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呻吟——刀疤汉子竟还未断气,正用带血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待他走近,那汉子咧嘴露出染血的牙:小子...黑风寨...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曹操的剑已刺穿他咽喉。转身时,他瞳孔微缩:泥地上歪歪扭扭画着半只鹰隼,正是他在父亲书房暗格里见过的那个图腾。他怕横生事端,用脚把图案抹平了。
“文若,你见过这个图腾吗?”
“没有,不过黑风寨我却听过,不仅我听过,要在这过路的人都听过。”
“哦?这么有名?我却没听过。”
“是有名的土匪窝!”老人大喊着骂道,“没本事对付官府,逃到山里去,就来欺负我们!”
那位高手听了这话义愤填膺,“待我回禀掌门,就替你们扫平这黑风寨!”
老人和妇女听了这话赶紧跪下行礼,”哎呦!青天大老爷啊!”“苍天有眼啊!”“多谢您了!”
“哎,快起来,快起来!”这些人扶也扶不起来,那位高手被吓得连连后退。曹操见状连忙上前解围,“大家快些回家吧!天色已晚,城门要关了。”
大家听到这话赶紧背上东西,推着车走了。
曹操心中对这位高手的武功钦佩不已,见他要走,赶忙上前施礼,询问对方姓名。
那高手微微一笑,道:“在下逍遥派素和,今日路见不平,略施援手罢了。”
曹操一听“逍遥派”三字,如雷贯耳,忙道:“久闻逍遥派大名,今日得见高人,实乃三生有幸。晚辈曹操,对贵派武功和琴艺仰慕已久,不知可否拜入贵派门下,学习一二?”
荀彧也高兴地说:“晚辈荀彧,此行本也是想去逍遥派学艺的,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师兄了。”
素和见曹操和荀彧一脸恳切,又观其仪表不凡,再加上刚才曹操仗义出手,心中对他二人颇有好感,便道:“你们既有此心,可随我回派中,待掌门定夺,我见你二人颇有侠气,想来没问题的。”
曹操和荀彧闻言,喜出望外,当即谢过素和,随他一同前往逍遥派。
他们三人正要离去,素和却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走近一看是刚才的孕妇,她已经痛得没力气喊叫了。她见素和走近,突然抓紧他的手,“帮我,帮帮我,救孩子,我的孩子。”
事态紧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素和掀起孕妇的裙子,发现孩子已经露出了半个头,若是不赶紧接生,只怕会窒息而死。
“我学过些医术,先帮你把孩子生出来,再带你找地方休息。”素和用手点住她的穴位,给她止血,同时让她感知不到痛觉,省些力气。
荀彧连忙拿出自己的水囊送到妇人的嘴边慢慢喂她,曹操则保持警惕,既防止贼人去而复返,又随时注意有没有人可以求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哇”的一声,孩子生出来了,一个小男孩。素和正要抱着他给妇人看,却发现妇人已经断气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为母亲的离世而难过,又为迎接新生而高兴。
他们找了当地官员询问,却得知这个妇人不是本地的,无人认识她。没办法,他们只能先把妇人埋了,带着孩子一起回逍遥派。
路上他们三人在农家借宿,曹操兴奋得睡不着。自己这一行实在太顺利了,见到了一直想重逢的荀彧不说,还遇到了逍遥派的前辈,得他引见,此次拜师定会顺利许多。而且自己能和荀彧同门学艺,这一世即便当不成君臣,也能成为知己了。
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逍遥派门下,曹操攥紧缰绳仰头望去,九重云雾间隐约露出七座奇峰,恰似北斗七星倒悬天穹。山门前两尊青铜鹤像的眼珠突然转动,惊得坐骑连连后退。素和轻抚鹤颈:此乃墨家机关术所造,二位师弟莫慌。
话音未落,一道紫袍身影踏云而来,她身着月白色的衣衫,外罩黛紫色纱袍,腰间一根玉带,更显得她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她足尖点在鹤首机关处,绣着北斗纹样的裙裾旋开半朵流云,手中玉箫轻转三周,山门石壁轰然洞开。
转瞬之间,紫袍女子翩然落地,走近一看,她面似银盘,眉如柳叶,眼若秋水,眼尾一颗朱红色泪痣,给她严肃的面孔添了两分妩媚。
她走近后第一反应是去看曹操怀里的婴儿。“哟,好可爱的孩子!师弟下个山,带回来两个少年不说,还带回来个孩子?”
“大师姐,他们二人是想上山学艺,却路遇劫匪,我出手搭救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妇人难产而亡。我们问了当地官员,才得知这女子不是本地的,我们只能把她埋了,把这孩子带回来了。”
“这也是奇遇了!跟我来吧,师父等着你呢。”
他们三人穿过刻满星象图的回廊时,曹操注意到每过七步,廊柱上的铜雀便会转向自己,仿佛三十九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公子莫怕,这些小家伙最喜偷看俊俏郎君,放心,它们很乖的,没有恶意。”紫袍女子虽然在前方引路,却发觉了曹操对这些铜雀的在意。曹操心中不觉对逍遥派弟子的武艺又多敬仰了一分。
“还没问二位公子姓名。”
“在下曹操,叫我孟德就好。”“在下荀彧,荀文若。”
“好听的名字呢!我叫素窈,是这小子的大师姐。”
转过九曲回廊,演武场上的景象让曹操和荀彧大为震惊。三十六个青衣弟子正在梅桩上腾挪,每人足下都踩着碗口大的铜雀机关。每当有人将要坠落,那铜雀便喷出气浪将人托起,弟子们的剑气之盛,竟在空中凝成近似星芒的光。
这是本派入门功课星罗步素窈温和地讲解道。她说着话,忽然袖中飞出六枚玉珠。场中弟子闻声变阵,默契地分成六组,三十六道剑气汇聚成网,将玉珠绞成齑粉。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曹操感叹道。
“不算什么,”素窈笑笑,“你们要是入了门也都会的,毕竟学不会的都被赶出去了。哈哈”她是开玩笑,可曹操和荀彧心中却增添了两分紧张,自己真的可以吗?他们在心中默默问自己。
弟子们落地后便站好问候大师姐和师兄,曹操此刻才惊觉,弟子们翻飞的衣袂下都坠着青铜铃铛,可方才那般激烈的演武,全场竟未发出一丝铃响。
“练得不错,加油哦!平远,把地扫了。”素窈微笑着点头。
“是。”站在最前面的青衣弟子领命出来去打扫。
这些人听素窈的意思,应该只是入门弟子,但是他们个个武艺高强,风度翩翩。曹操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哪怕只学个皮毛,也够自己受用终生了。
穿过演武场,“这是授剑大殿”。
大殿内,百名弟子正在演练剑阵。寒光流转如银河倒泻,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凝滞——白衣胜雪的掌门沈若澜缓步而来,发间簪的昙花泛着幽蓝冷光。
入我逍遥派,需承鹤鸣之礼。
沈若澜广袖轻扬,九霄云外传来清越鹤唳。转眼间,素窈和素和已经不见了。当白鹤俯冲而下时,曹操分明看见鹤爪上拴着带倒刺的玄铁锁链,鹤眼中血丝密布。
曹操和荀彧下意识要躲,沈若澜几下翻手,广袖翻涌如云,北斗七星纹在月白道袍上流转生辉。随着鹤唳破空,七名紫袍弟子各执青铜镜分列七星方位,镜面折射的剑光织成一个网,让曹操二人眼前一阵眩晕。
九丈白鹤俯冲时,锁链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痛。曹操敏锐地注意到那玄铁锁链每节都刻着符咒,竟与自己以前读过的那卷《御兽八法》里记载的缚灵锁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鹤爪尖端泛着幽蓝光泽,分明是喂了剧毒。
请曹公子上前。曹操虽然害怕,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此时他已无心去思索沈掌门是怎么得知自己姓名的。
沈若澜指尖凝着蓝光,曹操不确定那光本身是蓝的,还是因为极寒而泛着蓝光。她轻轻划过鹤颈,白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曹操这才发现它咽喉处插着三根透骨钉,刚刚的哀鸣正是钉尾缀着的银铃震颤发出的。
沈若澜用眼神示意,曹操谨慎地将手掌贴上鹤首。突然,白鹤挣断三根锁链,毒爪直取曹操心口。他本能地抽出佩剑格挡,荀彧想上前却被旁边的素和按住了。七星宝剑的剑锋触到鹤爪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曹操觉得奇怪。一边格挡一边探头去看鹤爪,他瞥见鹤羽根部密密麻麻的缝合线——这哪是什么灵禽,分明是机关术与活体拼接的怪物!
小心!荀彧的惊呼淹没在兵戈声中,他看到七名紫袍弟子变换手中青铜镜的方向,使得场中光网变幻莫测,曹操被干扰的无法专心对抗白鹤。
荀彧实在担心曹操,但是想到自己的武艺还不及曹操,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发现这些镜子的变化是有规律的,如果自己能掌握规律,发现光网的漏洞,说不定能让曹操跳出网的同时,让白鹤陷到网中。
荀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让自己静下心来,他盯着青铜镜折射出的光斑,突然发现每当巽位镜面偏移三寸,坤位弟子就会向右转镜子一个刻度。
孟德,踏震宫转离位!曹操来不及想,只能全然信任文若,他闻声翻滚,佩剑划过地面激起火星。
果然,孟德拥有了一瞬的清明,紫袍弟子们慌忙变阵。荀彧又注意到乾位弟子每次移步都会刻意避开地砖上的莲花纹,而那只发狂的白鹤看似没有规律地乱飞,但每当走到艮位就会迅速拐弯。
“孟德,去艮位!”镜阵光网突然倾斜,原本扑向曹操的白鹤收势不及,利爪反而勾住了沈若澜的冰蚕丝腰带。沈若澜轻触利爪,化掉了它的力度,腰带毫发无伤。
混乱中荀彧扑到莲花地砖上,指尖摸到凸起的七星纹。他按下北极星的位置,大殿的地面突然下沉三尺,白鹤也失去了狂性,绕着他二人飞了三圈,回到沈若澜脚边。沈若澜轻轻抚摸它的头顶,白鹤低下头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得到夸奖的小孩,飞走了。
“二位公子得到了白鹤的认可,以后就是我派弟子了。至于这襁褓中的婴儿,与素和缘分极深,自然也要进我逍遥派了。”
曹操和荀彧相视一眼,他们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与欣喜。连忙跪下行礼,齐声道:“拜见掌门!”
沈若澜让他们起身后,观此二人面相,“曹操,以后就叫平思。荀彧,就叫平慧。至于这小孩,”沈若澜的指尖轻划过他的脸颊,“就叫平尘吧。”
二人抱拳,“谢掌门赐名!”素和抱着婴儿,也笑道:“平尘也谢师父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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