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渐止,古城废墟中,一轮赤色光芒自地底深处闪烁。
那并非火焰,而是一种奇异的灵辉——它并不炽热,却让人心生压迫。
林烬站在断塔残基前,俯瞰那道光源。
他已经能感觉到,一股古老而残暴的“经文律动”在地下脉动。
那种波动,与他掌心的血印频率几乎一致。
“血印在呼应……也就是说,这地方,是它的根。”
林烬喃喃低语,缓缓走近。
废墟间的碎石被踏碎,灰尘扬起。
地底那座光阵隐约可见,是一片巨大的古代祭文阵。
数百年前的修士曾在此封印过什么——从烧焦的痕迹、残裂的骨骸来看,这场封印仪式显然以失败告终。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血印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
掌心的经纹自发浮现,一道赤光从他手臂蔓延至全身。
“嘭——!”
脚下的地面爆裂,尘浪翻卷,一股古老的力量自地底喷涌而出,卷起无尽气浪。
林烬被逼退数步,目光一凛。
赤光中,一扇巨大的“石门”显露出来。门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符号——每一笔每一划都如活物般蠕动,仿佛在自我重组。
那是上古抄经宗的封印之一——“遗迹之门”。
林烬凝视良久,心中微动。
他察觉,那门上并非完整的封印,而是被人强行解开了一部分。
似乎有人在他之前,已经尝试开启过这里。
风声低沉。就在他准备近前查看时,身后忽然传来轻微脚步声。
“看来,这门的消息不止你知道。”
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
林烬转身,只见一个身披黑衣、头戴符纹斗篷的青年缓步而来。那人面容俊逸,眼底却闪烁着冷光,腰间挂着一柄古旧的折刃,刀鞘上刻着“碎经”二字。
“黑经使。”林烬低声道。
青年微笑,举起手中折刃:“我更喜欢别人称我为——‘抄经猎人’。”
他脚步轻盈地踏入光阵,周围符文似在感应,闪烁出一阵异样的红光。
“真巧,”猎人缓缓道,“昨夜有传闻,说有人以血印引燃残经之火。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真被我碰上了。”
林烬沉默不语,右手却悄然结印,血印经文开始在掌心闪烁。
猎人笑意更深,轻轻一挥手,空气中浮现出数十道悬空的经卷碎片,化作符文链锁,将四周封死。
“我不想杀你。”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冷得吓人。
“把血印给我。抄经人只是工具,血印才是钥匙。那东西留在你身上,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林烬抬头,目光如刃。
“你也知道,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交出去就能活的。”
空气骤然冷寂。
下一刻,猎人神色一敛,折刃闪光。
林烬同时出手,血印之火暴燃,两道身影在狭窄的废墟间电光交错,激起的灵息如海潮般轰鸣!
“嗤——!”
火焰撕裂空气,符链崩断,碎石炸裂,光阵轰然震动。
林烬趁势掠身而上,掌心血焰卷起一片赤色风暴。
猎人冷笑,反手将折刃插入地面,符阵骤亮,灵光从地底窜起。
“你以为你能掌控血印?那是千年前的禁物,沾上它的抄经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林烬被光阵逼退,脚下滑出深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但他的眼神,却在那一刻变得愈发坚毅。
“他们死,是因为抄错经。”
“而我——要抄完整个天道。”
轰!!
血印彻底燃起,火光冲天!
符文崩裂的轰鸣声响彻整片废墟,遗迹之门随之颤动,缓缓张开一道缝隙。
风暴席卷,猎人抬臂遮眼,瞳孔一缩。
那门后……仿佛是另一片世界。
轰鸣声在废墟中回荡,赤光如浪般涌动。
那扇石门缓缓开启,裂缝中透出的并非光明,而是一片深邃的暗红雾海。
雾中,有经文碎片漂浮,有残魂啼哭,有无形的力量在窥视。
林烬身上燃烧的血印在这一刻剧烈跳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那种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血液在倒流,骨骼发出细碎的咔咔声。
猎人眯起眼,退后几步,似乎也被这股力量震慑。
“呵……果然,遗迹的门后埋着的,是经脉的逆流界。”
林烬的视线模糊,却能看到门后那团缓缓成形的影子——那是一尊残破的神像,面容已毁,只剩半张脸在雾中浮现。
它的眼睛里,燃着经文的火光。
忽然,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谁……唤醒了……血印之火……”
那声音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震得两人灵魂颤抖。
林烬艰难地抬起头,血印的光几乎掩去了他的五官。
“我不是来唤醒你,”他低声道,声音却带着铁一般的决绝,“我来抄你未写完的经。”
“狂徒!”
猎人怒喝一声,折刃再次出鞘,带着黑色灵光斩下。
但那一瞬,林烬已踏入光阵中央,掌心血焰轰然炸裂,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经文火光化为无数条文字流,沿着石门的裂缝涌入雾海。
整个遗迹都在震动!
猎人倒退,目露骇然——那是血印真正启动的形态。
“他不是在开门……他在抄门!”
是的。
林烬以血为墨,以灵为纸,将那扇门的封印经文一字一句刻入自身识海。
他并非想进入遗迹,而是想将遗迹的法理记下来——那是上古抄经宗“血抄之法”的极境。
鲜血顺着他手臂流下,汇成一条赤线。
地面经阵随之重新排列,经文在他的脚下生长、蔓延,像活物一样缠绕到天际。
而那残破的神像,终于睁开了第二只眼。
“血印……继承者。”它低沉道,声音如同古钟震魂,“末法既启,若无抄经之人,天道永寂。”
林烬的视线一片猩红,识海中轰鸣不断。
那神像的光,透过门缝,流入他体内,化为一条残经的真意。
他看见了断裂的经卷、坠毁的宗门、燃烧的浮屠塔……
还有那一行行被抹去的天文:
“道不灭,抄经人不死。”
随着最后一个字燃尽,门光骤然熄灭。
林烬跪在地上,双手仍维持着抄印的姿势,周围一片寂静。
猎人缓缓放下折刃,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你疯了……你竟把遗迹的经文全抄进了身体。那可是连天道都不敢承载的经。”
林烬抬头,眼中闪烁着赤光,声音沙哑:
“若天不承道,便由我血承。”
风再次刮起,带走废墟上的尘灰。
他起身,衣袍上满是焦黑的血纹,那些血纹已凝固成新的符文形态。
“我抄下的,只是第一卷。”林烬看着天边,声音低沉,“但末法还远没结束。”
猎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收起折刃。
“你要走这条路,那我就看你能抄到第几页。”
说罢,他转身隐入风沙,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林烬独自站在遗迹废墟前,望着那扇重新合拢的石门。
风中,隐约还能听到经文的低语,如同心跳般回荡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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