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
黑箭太快!
张清明只来得及抬起青紫左臂格挡!
噗!
污秽黑气没入左臂!
左臂内脆弱的平衡瞬间崩塌!
沉渊煞气如同被引爆的火山,轰然暴动!
青紫色疯狂蔓延上冲,直逼太阳穴!
剧痛和冰冷麻木吞噬意识!
“清明哥——!
”
林薇薇和下方巨爪方向同时响起惊吼!
巨爪猛地从沉渊泪中抽出,沾染点点银光,不顾一切地向上抓向倒下的张清明!
爪尖的暗红独眼,充满了狂暴的愤怒和恐慌!
“张…清…明…撑…住…”
干涩嘶哑的声音艰难挤出。
巨爪抓住张清明下坠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将他带离岩壁。
同时,林薇薇也被一股水流卷住。
混乱中,巨爪指向岩壁一道被震开的裂缝。
下一秒,力量耗尽。
巨爪带着不甘,缓缓沉入下方幽暗的水域,只留下圈圈涟漪。
张清明、林薇薇被水流卷着,冲进了那道裂缝。
***
冰冷,死寂。
张清明睁开眼,剧痛从左臂炸开,如同千万冰针在骨缝里搅动,又混杂着奇异的灼烧感。
他低头,左臂皮肤下青紫脉络疯狂搏动,丝丝缕缕银光在其中流转对抗,忽冷忽热。
“呃……”
他撑起身,环顾四周。
狭窄的天然岩缝,向上延伸。
林薇薇在不远处,湿透的单衣贴在身上,冷得发抖,正紧张地看着他。
“陈斌……”
她声音发颤。
“没死。
”
张清明声音嘶哑,但斩钉截铁,“沉渊泪在他体内,没那么容易完蛋。
先出去。
”
他看向裂缝上方隐约的微光。
扒开茂密的芦苇根茎,冰冷的河风灌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浑浊的老河岔在铅灰色天幕下无声流淌。
废弃的纺织厂废墟在远处沉默,那喷涌黑烟的坑洞已恢复死寂。
“出来了…”
林薇薇瘫倒在河滩上。
张清明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低头看自己的左臂。
青紫色蔓延到肩膀,但搏动的“蚯蚓”
安静了些。
沉渊泪的银光与煞气依旧纠缠,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脆弱的平衡,冰与火在血管里暂时停战。
剧痛变成了深沉的酸麻冰冷。
“感觉…像揣了个炸弹。
”
林薇薇心有余悸。
“总比立刻炸了好。
”
张清明扯扯嘴角,望向城市边缘熹微的灯火,“门缝没关上,只是塌了一角。
债…没清完。
”
河滩上,冷风吹过。
张清明左臂那缕微弱的清凉感下,一股更深沉、更狂暴的饥饿意念,顺着脆弱的平衡,丝丝缕缕传来。
“城里…乱了。
”
林薇薇裹紧单薄的外套,灵觉带来的寒意比河风更刺骨,“自来水泛腥,带着铁锈味。
城西老庙那口百年甜水井…今早打上来的是粘稠黑油。
锁龙井那边…没动静了,像口死窟窿,但感觉…更空了。
”
张清明没说话,死死盯着远处浑浊翻涌的老河岔河心。
那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缓慢形成,无声地吞噬着漂浮的垃圾,中心深陷如眼。
“它在清肠胃,”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河底石头,“周魁元的怨魂散了,府库的垃圾吐完了。
腾干净地方…该吃正餐了。
”
他动了动僵硬的左臂,“。
”
“等它吃?”
林薇薇声音发颤,“感觉…它那‘心跳’…锁定了你的左臂!
像…像饿疯了的狼盯上了肉!
”
“等它爬上来吃!
”
张清明斩钉截铁,完好的右手猛地攥紧,“沉渊泪在我们身上,就是它最大的诱饵!
它想要?行!
让它自己爬上来拿!
锁链断了!
金斗挪了位!
沉渊的门缝开了!
它能把手伸出来拍碎货场,就能把脑袋伸出来!
周魁元的手札是疯话,也是钥匙!
‘斩断孽债’…债主就在水底下!
‘释放沉渊’…不是放它自由,是逼它现出本体!
‘两败俱亡’…那就亡!
”
他指着自己青紫的左臂,“沉渊泪是它自己的‘血’,能洗掉它的爪牙,也能要它的命!
在它家门口打,它缩着,我们耗不起。
把它引到岸上,就在它力量投射的尽头,赌一把!
”
“怎么引?”
林薇薇追问,灵觉绷紧。
“让它闻到‘肉’香,看到‘肉’就在嘴边!
”
张清明目光锐利,“我身上这点‘眼泪’,加上它自己的爪牙留在陈斌体内的‘饥渴’!
它们是同源,隔着水都能闻到!
薇薇,用你的灵觉,把我左臂里沉渊泪的气息,还有…陈斌那边残留的、属于那爪牙的暴戾饥渴…给我拧成一股绳!
像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水眼方向!
告诉它,开饭了!
再不来,渣都没了!
”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双手在胸前急速交叠,无形的灵觉如同坚韧的丝线,艰难地缠绕上张清明左臂内挣扎的银光,同时向着沉渊深处那微弱却狂暴的“陈斌印记”
延伸而去。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红,声音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感觉…像在拽两条…发疯的鲨鱼…扎了!
”
一股无形无质、却凝聚了极致诱惑与混乱的意念冲击,如同烧红的标枪,撕裂空气,狠狠刺向老河岔河心那巨大的漩涡深处!
死寂。
只有河水呜咽。
三息。
五息。
“哗啦——!
!
!
”
河心那巨大的漩涡猛地炸开!
浑浊的河水冲起十几米高的水柱!
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轮廓,缓缓从翻腾的水沫中升起!
那不是爪子,不是头颅,而是…一大段覆盖着厚重黑绿色苔藓、缠绕着断裂巨链的、如同腐烂巨树根须般的肢体!
表面坑洼不平,流淌着粘稠的黑油,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和…一种古老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的饥饿!
“吼——!
!
!
”
无法形容的咆哮声直接在所有人心底炸开!
灵魂层面的碾压!
船厂的玻璃窗瞬间粉碎!
林薇薇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七窍流血。
那巨大的腐烂根须缓缓转动,无数细小的、如同吸盘般的孔洞对准了方向。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毁灭一切吸力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死死锁定了张清明!
“钥…匙…泪…归…位…”
干涩、厚重、无数声音叠加的混响在脑海中轰鸣。
“归你妈!
”
张清明双目赤红,顶着那恐怖的威压,完好的右手猛地从后腰抽出那柄仅剩尺长的断剑!
剑身暗淡,却在沉渊意志的刺激下,发出一声微弱却清越的嗡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
!
”
靠近河滩的破烂铁皮墙猛地炸开!
一个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冰冷的河水、浓重的尸臭和一股狂暴混乱的凶悍气息,狠狠砸落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是陈斌!
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脸色是死人般的青灰。
最扎眼的是他的右臂——暗青色的鳞片覆盖了整条手臂,一直蔓延到脖颈边缘,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鳞片缝隙里,丝丝缕缕微弱的银光艰难流转,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嘶声,眼白里血丝密布,瞳孔深处一点暗红凶光疯狂闪烁,死死盯着河心那巨大的腐烂根须,充满了痛苦、暴戾和一种…同源的、被彻底激怒的饥渴!
“老…张…”
陈斌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想站起,布满鳞片的右臂支撑着身体,发出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妈的…这鬼东西…闻到‘大餐’…把老子…当鱼饵…甩上来了…它…更饿…”
张清明瞬间明白了!
他刚才和林薇薇合力发出的意念冲击,不仅引动了沉渊本体,也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丢下了火星,彻底激怒了寄生在陈斌体内、源自沉渊爪牙的那部分意志!
那东西感应到核心的召唤(和威胁),竟强行将陈斌的身体作为投射的“跳板”
,冲破了沉渊水底的束缚,直接送到了战场!
“来得正好!
”
张清明眼中厉芒爆闪,断剑指向那巨大的腐烂根须上一处相对“光滑”
、隐隐有银色纹路流转的区域!
那是林薇薇灵觉在沉渊泪共鸣下捕捉到的、沉渊本体力量投射最核心、也最脆弱的节点!
“陈斌!
给它‘开饭’!
用你身上那鬼东西的‘饿’,加上沉渊泪的‘味’,撑死它!
”
陈斌布满鳞片的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正…合…我…意!
”
他不再压制右臂中那狂暴的饥渴与沉渊泪被撕扯的痛苦,反而用尽最后属于“陈斌”
的意志,将其混合着沉渊泪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推向那巨大的腐烂根须!
“吃——老——子——的——‘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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