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祯与猎鹰在江边的对峙,以及猎鹰那充满杀意的指控,一丝不落地被远处潜伏的两名便衣保镖尽收眼底。其中一人立刻压低声音,通过加密通讯器向秦蕊汇报:
“夫人,您的判断完全正确。那个陆祯,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虫,上不得台面。与他接触的,是伪装成男性的‘猎鹰’,暗礁会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王牌狙击手!”
通讯器那头,秦蕊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嘲弄:“假死?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有意思。立刻召集附近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包围那片区域。”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记住,目标:猎鹰,以及那个可能知情甚至参与其中的陆祯。一个不留,清理干净。”
“明白,夫人!”
与此同时,江边,猎鹰的嘲讽还在继续,字字如刀,剐着陆祯的神经:“为了你自己那条贱命和那点卖命钱,你知道坑死了多少兄弟吗?怪不得上次那帮贵族联合围剿,我们损失那么惨重,你却像只老鼠一样‘侥幸’装死躲过一劫!原来你早就躲在暗处,冷眼看着我们送死,算计着怎么拿兄弟们的血去换你的富贵!”
陆祯脸色煞白,急声辩驳:“我没有!我当时真的受了重伤,差点没挺过来!我一个小喽啰,能有什么价值让他们看上?”
“重伤?”猎鹰嗤笑一声,眼神狠戾,“那你是怎么提前听到风声躲起来的?又是怎么恰到好处地搭上秦家这条线的?别狡辩了,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和那些贵族串通一气了!”
陆祯百口莫辩:“我……”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猎鹰彻底失去耐心,眼中杀机暴涨,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对准了陆祯的眉心!
陆祯心脏骤停,浑身冰凉,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并非来自猎鹰的枪口,而是从侧面远处的高地传来!
下一秒,猎鹰的眉心猛地炸开一个细小的血洞!她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抬枪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愕与不甘,她死死瞪着陆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道:“你……你……你这个叛徒……”话音未落,她已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
陆祯大吃一惊,瞬间反应过来——是狙击手!秦家的人去而复返!他们不仅要杀猎鹰,也要杀自己灭口!那个看似雍容华贵的夫人,手段竟如此狠辣果决!秦承璋或许还会讲点场面规矩,但这位姑姑,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不留后患的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陆祯顾不上其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惊扰的豹子,爆发出全部的速度,冲向茂密的芦苇荡,试图借助地形掩护逃命!
“目标陆祯逃跑!追!” 冰冷的命令通过通讯器下达。
十几道穿着便装却行动迅捷如风的身影从不同方向现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朝着陆祯逃跑的方向疾追而去!这些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速度极快,配合默契,迅速拉近与陆祯的距离。
陆祯拼尽全力在崎岖的江岸和杂乱的树林中狂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咻!”
又一声消音枪械的轻响!
陆祯只觉得左肩胛骨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凿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右手死死按住瞬间被鲜血浸湿的肩头,脚下丝毫不敢停歇,凭借着对危险地形的熟悉和顽强的求生意志,不断变换方向,利用岩石、树木作为掩体,拼命躲避。
然而,伤势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追兵越来越近。他慌不择路,竟被逼到了一处断崖边上!
脚下是深不见底、波涛汹涌的江水,撞击崖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身后,那十几名追兵已经围拢上来,呈扇形堵死了他所有退路,冰冷的枪口齐齐对准了他。
陆祯站在崖边,江风吹得他染血的衣衫猎猎作响,肩头的剧痛和失血让他阵阵眩晕。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面无表情的杀手,又看了一眼脚下令人眩晕的激流。
退无可退,落入他们手中必死无疑。
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虽然这生机渺茫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陆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被一股狠厉取代。他心一横,不再犹豫,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纵身向着那滔天巨浪跃了下去!身影瞬间被悬崖下的雾气和水汽吞没。
那十几名高手迅速冲到崖边,探身向下望去,只见浑浊的江水奔腾咆哮,哪里还有陆祯的影子?他们在崖边驻足观察了片刻,确认生存几率渺茫。
领头者拿出通讯器,冷静汇报:“夫人,目标陆祯肩部中弹,已被我们逼至绝路,他……跳崖了。下方江水湍急,暗礁密布,生存可能性极低。”
通讯器里,秦蕊沉默了片刻,淡淡回复,听不出什么情绪:“九死一生。算了,不必再管他了,收队。”
“是!”
十几名保镖迅速撤离了悬崖,只留下空荡的江风和依旧咆哮的江水,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追杀从未发生。
午夜时分,铅灰色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江岸陷入一片近乎纯粹的黑暗。只有远处城市映来的微弱光晕,勾勒出波涛的轮廓。冰冷的江水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泥沙和碎石,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哗哗声。
陆祯面朝下倒在冰冷潮湿的江滩上,半截身子还浸在刺骨的江水里,每一次浪涌都会冲刷过他早已被鲜血浸透、一片狼藉的左肩,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勉强维持着他一丝游离的意识。失血过多和极度的疲惫让他几乎无法动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铁锈味和艰难的气音,体温正在一点点被江水和夜风带走。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挣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两束稳定的白光划破了夜色,是手电筒。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而从容,与江风的呼啸和浪涛的轰鸣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一个略显低沉、充满警惕的女声响起,带着干练的气息。光源移动,照亮了陆祯倒在江水边缘的狼狈身影。
另一个更为悦耳,却同样冷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审视:“伤得很重,而且这位置……看来是顺着江水冲下来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惹上麻烦。”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更能权衡利弊。
短暂的沉默,只有江水不休的拍击声。
先前那个悦耳的声音再次开口,语气却坚定了几分,在黑暗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他这样子,能漂到这里已是奇迹。或许……这就是个机缘。”
她似乎做了决定。手电光更近地照在陆祯身上,隐约可见他苍白的侧脸和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帮他一下。”那窈窕女郎吩咐道。
“是。”那个高大的女性应了一声,虽然语气里仍带着谨慎,但行动毫不迟疑。
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靠近。高大的女性弯腰,动作利落地检查了一下陆祯的伤势,眉头微蹙,随即小心地避开他左肩的伤口,架起了他的一条胳膊。而那位身姿窈窕的女郎,也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气,同样俯身,用看似纤弱实则稳定的手臂,架起了陆祯的另一边。
昏迷中的陆祯感到身体被一股力量拉起,脱离了冰冷江水的浸泡,模糊的意识深处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和迷茫,但身体早已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像一件沉重的货物般,被两人稳稳地架起。
她们没有多余的话语,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支撑着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陆祯,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江滩,身影很快融入了更深的夜幕之中,只留下江岸边那一小片被鲜血和江水搅浑的泥沙,以及依旧不知疲倦拍打着岸边的浪涛,仿佛在无声地抹去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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