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陆祯,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强逼无用。她略一沉吟,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承璋的电话,低声而迅速地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回了句“位置发我,马上到。”
不过十几分钟,秦承璋那辆标志性的座驾便疾驰而至。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咖啡厅,气场沉稳而压迫。令陆祯微微一愣的是,秦承璋进来后,先是朝着秦蕊微微颔首,恭敬地唤了一声:“姑姑。”
陆祯心中暗凛,原来这位气场强大的夫人,竟是秦承璋的姑姑,秦家真正握有实权的高层之一。
秦承璋没有寒暄,目光直接落在陆祯身上,带着审视与急切:“你说你知道那三千万在哪里?”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的。”陆祯这次回答得干脆,迎着秦承璋的目光,“我可以带你们去。”
一行人再次上车,这次由陆祯指路,车队朝着城郊的江边驶去。越靠近江边,道路越是偏僻,繁华都市的景象逐渐被荒凉的堤岸和茂密的芦苇丛取代。
车停在江堤旁,陆祯下车,默不作声地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的小径往前走。秦承璋、秦蕊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跟在后面。江风带着湿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翻飞。陆祯走了很长一段路,脚步坚定,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最终,他在一棵枝繁叶茂、树干需数人合抱的古老银杏树下停住了脚步。
他蹲下身,拨开树根处丛生的杂草,指着树干底部一个不甚起眼、像是用尖锐石块刻意划出的交叉状印记,说道:“这是他留下的标记。我们以前……常用这种方式。”
秦蕊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保镖上前,看着坚硬的泥土,却有些无从下手。
“铁锹,”陆祯补充道,“被他藏在那边不远的一个小山洞里了,我去拿。”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处土坡,拨开藤蔓,果然拖出了一把沾着泥土的铁锹。
保镖接过铁锹,开始对着印记下方的泥土挖掘。泥土被一锹一锹铲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个逐渐变深的土坑。突然,“哐”的一声轻响,铁锹碰到了硬物。保镖们动作更快了,小心翼翼地清理周围的泥土,很快,一个巨大的、厚重的黑色防水帆布袋被拖了出来。
袋子被拉上地面,拉链拉开的一瞬间,即使是以秦承璋和秦蕊的见多识广,瞳孔也不由微微一缩——里面是捆扎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百元大钞,散发着油墨和泥土混合的特殊气味。
秦蕊示意手下当场清点。几名保镖就地在江风中,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一捆一捆地仔细核对。最终,负责清点的保镖起身,恭敬地汇报:“姑姑,大爷,金额清点完毕,三千万,一分不少!”
秦承璋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缓,他走到陆祯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了几分:“陆祯,这次多谢你了。” 他顿了顿,“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陆祯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波涛微涌的江面,声音有些飘忽:“不用了,秦先生。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秦承璋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秦蕊,没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便带着人和那个沉重的钱袋,转身离去。
秦蕊在经过陆祯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她并未多言,只是在上车前,用极低的声音对身边一名心腹保镖吩咐道:“安排两个人,换便衣,留下来。盯紧他,看他接下来去哪,见什么人,随时汇报。”
“明白,夫人。”
车队扬长而去,卷起一阵尘土,很快消失在江堤尽头。喧闹过后,江边恢复了原有的寂静,只剩下风声、水声和芦苇摇曳的沙沙声。
陆祯独自站在银杏树下,望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心情复杂难言。这三千万的暴露,不知是福是祸。他沿着江岸,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在一处芦苇格外茂密的弯道,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夹克、身形瘦削的“男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正背对着他,似乎在欣赏江景。但陆祯敏锐地感觉到,那“男人”的站姿,以及在他出现瞬间周遭空气凝滞的感觉,都透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江风掠过,吹动那人略显凌乱的短发,也吹来了隐约的、与这江边水汽格格不入的……一丝冷冽。
站在陆祯面前的“男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男士衬衫和灰色外套,脚上一双沾着泥点的平底鞋。他身高约有一米八二,是高个男人的身高,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协调之处——他的骨架不像寻常男性那般宽厚,肩膀的线条在略显宽松的衣物下,透出一种刻意遮掩的、属于女性的纤细。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比任何彪形大汉都要浓烈。
她,就是猎鹰。
猎鹰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阴阳怪气: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她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在陆祯身上舔舐,“背叛了我们,给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当狗的叛徒,竟然会是你这个平时缩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小啰啰。”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陆祯那件质地精良的蓝衬衫上,眼神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瞧瞧,这才几天不见?就和那些吸血的‘老爷们’打得火热,连皮都换了一层。那五百万的卖命钱,滋味不错吧?再加上今天这‘立功’表现,是不是觉得后半辈子都能躺在钱堆上了?”
陆祯的瞳孔猛地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如铁石!这张平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脸,这刻骨铭心的声音……
“你是……猎鹰!”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对吗?”猎鹰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江边回荡,带着一种戏弄猎物的残忍快意,“哈哈哈哈哈……我要是真死了,岂不是错过了今天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她向前逼近一步,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仿佛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场面。“不假死,我怎么看得清,到底是哪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在背后捅刀子?”
“这出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你说是吗,叛徒?”
最后的“叛徒”二字,他咬得极重,如同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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