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茅山之光
时值夏末,暮色四合。
巍巍茅山笼罩在苍茫的云海与绚烂的晚霞之中,飞檐翘角的道观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下,更添几分超然世外的清幽与神秘。山风拂过,林涛阵阵,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后山禁地边缘那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腐臭与阴寒。
此地名为“葬尸谷”,乃是茅山历代镇压凶戾僵尸、封印孤魂野鬼之所。寻常弟子莫说入内,便是靠近边缘,都会觉得寒气刺骨,心神不宁。
然而此刻,谷内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却正进行着一场看似悬殊的对决。
一方,是一具刚刚破土而出,吸足了百年阴煞之气的“黑凶”尸王。它身高近丈,周身皮肤漆黑如铁,指甲长如利刃,泛着幽蓝的毒光,口中喷吐着带有剧毒的黑色尸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腐朽。它每一次咆哮,都震得山谷嗡鸣,煞气冲天。
而另一方,却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道士。
他身着一袭略显宽大的青色道袍,身姿挺拔如松,立于乱石之上,夜风拂动他额前的几缕黑发,露出一张清俊却带着几分慵懒的面容。面对凶焰滔天的尸王,他眼神平静,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
他,正是当今茅山掌教玉衡真人座下最年轻的亲传弟子,被誉为茅山百年不遇的修道奇才——张清玄。
“吼!”
尸王似乎被眼前这渺小人类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双腿猛地蹬地,坚硬的山石瞬间龟裂,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裹挟着腥风与死气,直扑张清玄。那双足以开碑裂石的利爪,直取他的咽喉与心口。
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两道残影。
若是有寻常弟子在此,只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张清玄动了。
他动的幅度极小,只是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风中柳絮,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尸王志在必得的一击。尸王利爪带起的劲风,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就在与尸王错身而过的瞬间,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一张明黄色的符箓。那符箓之上,朱砂绘就的符文复杂而玄奥,隐隐有灵光流转。
“敕!”
一声清叱,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指尖的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炽热如烈阳的金色流光,并非直接攻击尸王身躯,而是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尸王额头上那道天然形成的紫色尸纹正中——那是它一身阴煞之气的核心枢纽!
“嗷——!”
尸王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一声凄厉远超之前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它额头的尸纹处,金光与黑气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它疯狂地挥舞着双臂,想要将体内的纯阳之力驱逐出去,却只是徒劳地砸碎周遭的岩石,地面一片狼藉。
反观张清玄,在一击奏效后,便已轻飘飘地后撤数丈,好整以暇地落在了一块干净的青石上。他甚至还有闲暇整理了一下方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袖口,仿佛刚才做的不是镇压一头百年尸王,而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扰人的蚊蝇。
不过十息之间,尸王的挣扎便越来越弱,周身翻涌的黑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最终,它眼中嗜血的红光彻底黯淡,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再也不动了。唯有额头上那个被金光烧灼出的焦黑小洞,证明着它刚才经历了什么。
葬尸谷内,那令人窒息的阴寒与尸臭,也随之迅速消退,恢复了山野应有的清寂。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恰好映照在张清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宛如神人。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谷口方向传来。
张清玄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头戴道冠,面容俊朗,气质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的青年,缓步走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笑容,眼神却深邃得看不出真实情绪。
“清玄师弟不愧是师尊盛赞的奇才。这头‘黑凶’即将进化成‘飞僵’,凶戾异常,为兄自问对付起来也需费一番手脚。师弟却能如此举重若轻,一招制敌,师兄佩服。”来人正是茅山大师兄,玄冥。
张清玄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淡无波:“大师兄过誉了。不过是找准了关窍,取巧而已。”
他走到尸王尸体旁,俯身检查了一下那道焦黑的痕迹,确认其阴煞核心已被彻底摧毁,再无尸变的可能。
玄冥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地上再无生息的尸王,又落在张清玄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笑容不变,语气愈发温和:“师弟过谦了。方才我见你施展的‘纯阳指’,火候精纯,灵力凝练,已远胜许多修行数十年的师长。看来,师尊他老人家,怕是早已将镇派绝学倾囊相授了吧?”
他这话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师兄弟间的寻常闲聊。
张清玄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师兄说笑了,不过是些基础符咒的应用罢了。师尊教导,道法自然,重在领悟,而非固守招式。”
玄冥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霾,但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和煦:“师弟悟性超绝,自然能化腐朽为神奇。走吧,天色已晚,师尊还在等我们回去复命。此番顺利镇压尸王,清除宗门隐患,师尊定然欣慰。”
张清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当先向谷外走去。
玄冥跟在他身后,看着前方那道挺拔却略显孤峭的背影,看着他步履从容,仿佛这凶险的葬尸谷不过是自家后院。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玄冥脸上的笑容,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中,慢慢收敛,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
他藏在宽大道袖中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山风吹过,带来远方道观隐约的钟声,悠扬而肃穆,预示着夜晚的降临,也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这传承千年的道教圣地,并非只有表面的祥和与宁静。
暗流,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开始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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