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也想凑凑热闹,等中午的宴席结束,厨房里没那么忙乱后,她就跟着桂瑛等人去前边看看热闹。
每个院子都有丫头婆子来看杂耍,偶尔也起哄叫声好,柳叶是第一次看这个,倒是觉得有趣,尤其是戏台上那个画着丑面的丑角儿,嘴里吊着一个油灯,在一把藤圈椅上翻转腾挪,灯芯火焰竟没有熄灭,那油灯里的油也半点没有溅出来。
柳叶眼中异彩连连,难怪古人喜欢看戏,如果戏曲都是这样的,那她也喜欢看。
兰草看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瞟到廊下的人影,就忙拉拉柳叶。
柳叶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力气跟着走了。
姐妹两人就找了个角落里待着,柳叶问:“怎么了?”
兰草小声道:“瞧见那个穿桃红比甲白色璇裙,梳云鬓的妇人了吗?那就是郝姨娘,她脾气不好,见到小丫头就又打又骂,你瞧她一过去来,那些小丫头都跑了。”
“阿姐,你怎么认识郝姨娘,从前见过吗?”柳叶好奇的问。
兰草点点头:“见过几面,那时候她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我们去二夫人的院子送东西,常见着她。那时候,我才刚进绣房,秋彤姐姐还没嫁人,二夫人那时正给二老爷挑个妾室,满府里相看,就瞧中了秋彤姐姐,但后来不知怎么的,秋彤姐姐送到二夫人处的衣服绣线滑脱,挨了罚,这妾室的人选便成了郝姨娘。”
柳叶听了这些话,脑子里就不免阴谋论起来,会不会当初的事情就是郝姨娘算计了秋彤,然后郝姨娘得罪了绣房这边,所以这次绣房这边的掌案集体下郝姨娘的脸面,不然郝姨娘这样的妾室,又特别的受宠,绣房再怎么都会给些尊重与体面给她。
柳叶这般想着,就不由得向郝姨娘投去目光,她的年岁并不大,十八九的模样,面容算不上十分的昳丽,只能说一句清秀,眉眼弯弯,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刻薄之辈,但她在下面里的名声却不大好。
就在柳叶打量的时候,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不知道怎么惹着郝姨娘,柳叶瞧见她伸手掐那丫头的脸蛋,那丫头眼里含泪,又顾忌着是元宵节,府里不能见悲声就不敢哭。
这时候一位穿着绛紫色通襟褙子的老妈子走过去,朝着郝姨娘行了礼,就将那小丫头打发了下去。
郝姨娘有些气性,一甩帕子就走了。
柳叶瞧她背影,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独特之处来,为什么在下人的嘴里,她不是像豺狼虎豹,就是放浪形骸之辈?
等郝姨娘走后,那些四散开的丫头就又围到了戏台子之下,柳叶还瞧见了方才被掐脸的小丫头,她十三四岁的模样,皮肤白净,脸蛋儿小巧,长了一双好眉,不须描画就显得眉尖蹙蹙,因着这双好眉毛,再加上眉压眼,显得扁平的五官深邃了几分,本只有五分的长相,硬生生的拔高到七八分,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柳叶环顾四周,发现在一干十三四的小丫头中,就这个小丫头容貌最为出众,心里就明了几分,她刚才遭打骂,跟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儿有几分关系。
二老爷虽然只有两个姨娘,说出去别人家都会赞一句不贪花好色,但柳叶听那些仆妇说笑,二老爷的通房丫头可不少,只要那些通房超过半年没有侍寝也没有身孕,就由二夫人做主将这些通房丫头许人。
郝姨娘虽然是正经的姨娘,但因着出身贱籍,也怕通房丫头分宠,这才动辄打骂这些漂亮丫头。
柳叶又转头看向自己姐姐兰草,才十一的兰草鹅蛋脸儿,一双好看的瑞凤眼显得她眉眼尤为出众,鼻子不高不矮,鼻头微微翘起,嘴角微微上翘,饱满莹润带着点粉,即使没有描眉画眼也是好看的,柳叶不禁有些担心她日后会招郝姨娘的眼,就小声的跟兰草咬耳朵:“阿姐,那郝姨娘动不动就掐小丫头,以后你跑腿的时候,能不去那边就不去,宁肯舍出去一些钱财,也别去遭那个罪。”
兰草忙扯她袖子:“隔墙有耳。”
柳叶就止住了嘴,好在她刚才的声音被叫好声遮掩,原是台上的丑角儿在藤圈椅上来了个金鸡独立,脚下稳当,身子晃晃悠悠演出几分醉态,这高难度的表演动作,就赢得满堂叫彩!
柳叶与兰草看了一会儿,下一场是一场文戏,咿咿呀呀的唱腔虽美,但姐妹两人欣赏不来,就回了厨房。
厨房这边大厨都去休息了,只留了灶台烧水,陈三姐坐在灶台前,侧着耳朵听戏,嘴里也咿咿呀呀的跟唱着。
柳叶听见了,就对陈三姐道:“三姐,锅里的水开了吗?”
陈三姐道:“开了。”
“那三姐,我帮你盯着灶火,你出去走走。”陈三姐平日里对柳叶多有照顾,柳叶听她跟着外边的戏曲哼唱,就知道她是个喜欢听文戏的,就帮她盯着灶火,让她出去看看戏。
陈三姐犹豫了一下,她确实比较喜欢听戏,又怕柳叶是个孩子顾不过来。
兰草她意动,也跟着道:“三姐,你只管去看。灶火我们帮忙看着,不会让灶火熄灭,到时候那些丫头仆妇来泡茶的时候,她们自己舀水泡茶就是,不耽搁事儿。”
“那……我就去看看,听半折子就回来。”陈三姐道,临走前又叮嘱一番泡茶的茶壶在哪,哪一罐是一等的茶,哪一罐是二等的,便整理了一下衣裙,又用湿润的抹布掸掸身上的灰,就去前边听戏去了。
姐妹两人坐在灶边看着火,过了一会儿就有个婆子提着白瓷茶壶进来换一壶新茶。
柳叶与兰草给她指了茶叶罐儿,又道:“水在锅里,自己拿瓢舀。”
婆子就将茶壶里的茶渣倒在外边的箩筐里,抓了半把散茶,舀上水就泡了一壶茶出去。
柳叶见了嘴角直抽抽,她还以为这三品大员待客的茶肯定是好茶,得用什么好的技法泡,才能显出档次,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朴实无华的操作,那她前世在茶馆学的那些花式茶艺拿出来,是不是也算是个会泡茶的丫头了?
兰草见所有的残茶都倒在同一个筐里,就问柳叶:“这茶叶渣,怎么不倒在泔水桶里?还单独拿一个筐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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