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黄阳等了一会儿,他靠着冰冷的门框,目光投向走廊另一侧的阴影里。“差不多得了,人都走远了,还藏着。”
他没好气地说道,“咱们傅队什么时候也学会演戏给人看了?这刀子捅得可真够狠的。”
阴影动了一下,傅缘木从走廊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汗,只是那股要把自己撕裂的狠劲儿已经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淡漠。
他没有接黄阳的茬,只是重新进入训练室,捡起自己刚才丢下的外套。
“小鱼以前说过,”傅缘木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有些人就像生了锈的零件,非得狠狠敲一顿,才能把锈渣震掉,重新转起来。”
黄阳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被噎了回去。
他愣愣地看着傅缘木,半晌,才泄气般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过了两年,这种让人无话可说的坦率还是一点没变。
或者应该庆幸他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不近人情?
他心里清楚,傅缘木刚才那番话,那近乎残忍的举动,与其说是发泄,不如说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把李哲从自责的牛角尖里拽出来。
只是这方式,懂的人……太少了。
黄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悲哀。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们这群人之所以能凑到一起,表面上看,都是被傅缘木这个耀眼的太阳吸引过来的。
他成绩好,运动万能,长得又帅,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
可实际上,只有真正相处久了的人才知道,维系着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从来不是傅缘木。
而是那条不起眼的小鱼。
黄阳至今还记得自己高一时的样子。
空有一米九的个子,却懦弱得像只兔子,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欺负。
是邱鱼,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甚至有些单薄的少年,靠在巷子口,一脸平静地帮他报了警,然后用三言两语把那几个混混的底细和可能面临的后果分析得清清楚楚,说得他们脸色发白,落荒而逃。
事后,邱鱼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懒洋洋的吐槽语气说:“黄阳同学,你这身腱子肉是办健身卡送的吗?下次再有人找你麻烦,你就照着我教你的,先抡圆了胳膊吓唬他,再哭着喊‘警察叔叔救命’,情绪要饱满,姿态要夸张,保证比挨打管用。”
从那天起,黄阳就成了邱鱼和傅缘木的跟屁虫。
他渐渐发现,傅缘木像太阳,光芒万丈,却也灼人,让人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
而邱鱼则像太阳旁边的行星,初看并不起眼,可他有自己的引力。
他冷静、通透,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核心,又能用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幽默感化解所有尴尬和矛盾。
傅缘木负责在前面冲锋陷阵,而邱鱼则永远是那个稳固的后方。
他会记得每个人的生日,会在傅缘木头脑发热时不动声色地拉他一把,会在李哲又一次失恋时,一边骂他“见色起意活该被甩”,一边又陪他喝到半夜。
他们的友情,与其说是被傅缘木的强大所吸引,不如说是被邱鱼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稳定感所维系。
光芒会让人迷失,但那份恰到好处的吐槽和不动声色的关心,却能让人心安。
黄阳收回思绪,看着眼前这个只剩下强大外壳的傅缘木,心里一阵发酸。
那个曾经会被邱鱼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然后无奈又宠溺地笑起来的少年,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行了,别想了。”
黄阳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这又是何必,把自己搞得像个反派一样。”
傅缘木已经将外套重新搭在肩上,转身走向重力训练区,“刚才只做了七组,还差三组。”
“你……”黄阳简直拿他没办法,“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跟小鱼当年非要把游戏里的隐藏成就全打出来一模一样。”
傅缘木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却不刺耳的电子音划破了训练室的沉寂。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是基地内部的全频段广播,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所有A级以上作战人员,包括‘寻鱼’、‘破晓’、‘壁垒’在内的所有一线特攻队,请在十分钟内,于一号战略会议室集合。重复,所有A级以上作战人员,请在十分钟内,于一号战略会议室集合。这不是演习。”
广播结束,训练室内恢复了死寂。
黄阳脸上的无奈和调侃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凝重。
他看向傅缘木的背影,傅缘木也恰好回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信息。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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