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城西,地势陡然开阔。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依山而建,背靠苍翠峰峦,面朝烟波浩渺的落星湖。广场中央,九座丈许高的青石擂台呈九宫之形排列,每座擂台皆由整块青岩打磨而成,表面布满刀劈剑凿的斑驳痕迹,无声诉说着往届的惨烈搏杀。擂台四周,人山人海,声浪如潮!各色旗帜招摇,无数目光灼热,汇聚于此——论剑台!
五年一度的天湖剑会,正赛需持剑帖方能参与,面向的是早已成名的俊彦与名宿。而这论剑台,便是给无数无名之辈、草莽豪杰准备的龙门关!连胜十场,力压群雄,便可夺得那宝贵的剑帖,一跃踏入真正的群英之列,更可争夺那梦寐以求的“天湖淬剑”之机!
此刻,九座擂台上激斗正酣!刀光剑影,拳风掌劲,呼喝怒骂,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台下沉沦的败者哀嚎,意气风发的胜者长啸,围观者呐喊助威,赌徒声嘶力竭地下注…喧嚣鼎沸,空气都仿佛被点燃!
熊和共站在七号擂台下的人群边缘。他依旧一身深灰布衣,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赵莽如同一尊铁塔,护在他身侧,古铜色的脸庞带着警惕,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可能潜伏的毒蛟帮或黑煞门爪牙。唐小七则像条滑溜的泥鳅,早已钻进人群深处,打探消息去了。柳轻烟并未同来,她需坐镇客栈,照看丫丫,更要提防昨夜下毒事件的余波。
龟息之法运转,熊和共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沉入喧嚣海洋的顽石。然而,葬兵势的沉凝气机却在体内缓缓流转,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论剑台区域。他能清晰地“听”到擂台上武者激烈的气血奔涌,感受到兵刃破空的锋锐金气,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汗味、血腥味以及…那混杂在无数气息中,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窥伺目光!毒蛟帮的人,果然如跗骨之蛆,潜伏在暗处。
“第七擂!‘追风剑’刘三胜!还有哪位英雄上台赐教?!”七号擂台上,一个手持细长软剑、身形飘忽的瘦高汉子傲然抱拳,脚下躺着三个哼哼唧唧的挑战者。他剑法轻灵迅疾,连胜三场,气焰正盛。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一时无人应战。
“此人剑走偏锋,专攻下盘,不好对付…”
“身法太快,跟不上!”
“连胜三场了,内力消耗不小吧?”
就在这短暂的冷场中,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北地张二牛,领教。”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熊和共迈步而出,缓步踏上青石台阶。他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踏着沙场点兵的鼓点。斗篷的阴影下,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张二牛?没听说过!”
“看这打扮,像个庄稼把式?”
“嘿嘿,又一个不知死活的,给刘三爷送战绩来了!”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和不屑的议论。
刘三胜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的斗篷客,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朋友,刀剑无眼,可要想清楚了!”
熊和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凝。
“哼!装神弄鬼!”刘三胜眼中厉色一闪,身形骤然启动!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毫无征兆地飘向熊和共左侧!手中软剑“嗡”地一声弹得笔直,化作一道刁钻的寒光,无声无息地刺向熊和共的膝弯!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风卷残云”!快!诡!专攻下盘!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仿佛已经看到这斗篷客膝盖被洞穿、惨嚎倒地的画面!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
熊和共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后退!
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腰胯下沉,脊背如弓绷紧!一股沉凝如山、如同巨熊苏醒般的厚重气势轰然爆发!
形意——熊形!靠山崩!
他身体微微前倾,右拳紧握,并未击出,只是迎着刺来的剑锋,猛地向前一“靠”!
这一“靠”,并非攻击,而是将全身的力量、重心,连同那葬兵势引动的沉凝气机,瞬间凝聚于肩背一点!如同山岳倾轧,巨浪拍岸!
嗡!
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刘三胜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剑身上!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刁钻角度,在这股纯粹、霸道、不讲道理的“势”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软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被撞得弯曲如弓!巨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递而来!
“噗!”刘三胜虎口剧痛,鲜血迸溅!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更是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胸口一闷,喉头腥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擂台边缘,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爬起来!
全场死寂!
所有的哄笑、议论,瞬间凝固!
一招!
仅仅一招!
那连胜三场、身法诡谲的“追风剑”刘三胜,竟被这看似笨拙的“一靠”,撞得兵器脱手,重伤落败!
“嘶——!”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好…好霸道的横练功夫?”
“不…不像横练!没见他运功鼓胀…”
“那是什么拳法?从未见过!”
熊和共缓缓收势,如同山岳归位。他看也没看地上哀嚎的刘三胜,斗篷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葬兵势的气机自然流转,将方才碰撞激荡的气流悄然抚平。
“七号擂!张二牛,胜!”负责裁判的剑庄弟子这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声音带着一丝惊异。
短暂的沉寂后,台下爆发出更猛烈的喧嚣!
“我来会会你!”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发亮、如同铁铸般的大汉怒吼一声,跃上擂台。他上身只穿一件无袖皮甲,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双拳戴着一副精钢拳套,走动间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是‘铁罗汉’赵刚!少林俗家弟子,一身金钟罩功夫据说已至第七关!刀枪不入!”
赵刚瞪着熊和共,瓮声喝道:“小子!靠蛮力撞人算什么本事?吃爷爷一拳!”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冲,如同发狂的犀牛!右拳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毫无花哨地直轰熊和共面门!拳风凛冽,势大力沉!
熊和共依旧不动如山。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凶猛一拳,他再次沉腰坐马,脊背微弓,双臂交叉护于胸前!
形意——熊形!铁山靠!
轰!
拳臂交击,发出如同重锤砸铁砧般的沉闷巨响!肉眼可见的气浪猛地炸开!
蹬蹬蹬!熊和共身体剧震,脚下青石碎裂,竟被这狂暴的力量硬生生震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手臂处传来一阵酸麻!
“好!”台下响起一片喝彩!赵刚的金钟罩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赵刚见一拳奏效,狞笑一声,得势不饶人!双拳如同狂风暴雨,带着“呜呜”的恶风,疯狂砸向熊和共!每一拳都势大力沉,开碑裂石!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将这装神弄鬼的小子彻底砸成肉泥!
熊和共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礁石,在赵刚狂暴的拳影中闪转腾挪。他不再硬撼,熊形拳意转为守势,双臂、肩背、腰胯,如同最精密的盾牌,或格,或挡,或卸,将对方足以致命的拳力巧妙地化解、引导、导入脚下大地!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巨响,青石台面不断碎裂,碎石飞溅!他看似被压制,节节后退,但身形步法却丝毫不乱,呼吸悠长,眼神沉静如初。
“这小子…好硬的骨头!竟然能抗住铁罗汉的猛攻?”
“他在卸力!看他的脚!每一步都在泄劲!”
“这样下去,迟早被耗死!”
赵刚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他怒吼一声,全身肌肉猛地贲张,古铜色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金属般的光泽,金钟罩气劲催发到极致!他不再追求速度,双拳收回腰间,如同拉满的强弓,凝聚全身力量,准备发出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他要一击定乾坤!
“小子!给爷躺下——金刚伏魔!”
双拳齐出!如同两柄巨大的攻城锤,带着碾压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轰向熊和共的胸膛!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熊和共眼中精光爆射!一直处于守势的他,动了!
他并未后退,反而迎着那足以轰塌城墙的双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胯拧转,力从地起!双臂不再是格挡,而是如同巨熊探爪,由下而上,带着一股沉凝如山却又蕴含崩裂之意的劲道,狠狠撞向赵刚轰来的双拳手腕!
形意——熊形!崩山靠!
葬兵势的气机在这一刻轰然爆发!那沉凝的“势”中,骤然融入了古战场万兵齐喑、山崩地裂般的毁灭性力量!
砰!咔嚓!
两声几乎重叠的爆响!
第一声是拳臂再次交击的闷响!
第二声,却是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呃啊——!”赵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那双戴着重甲拳套、足以开碑裂石的手腕,竟被熊和共这蕴含崩山之势的一靠,硬生生撞得反向扭曲!腕骨瞬间粉碎性骨折!狂暴的反震之力更是如同巨锤砸胸,让他那引以为傲的金钟罩气劲剧烈震荡,胸口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口喷鲜血,倒飞下擂台,“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直接昏死过去!
全场再次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依旧挺立、斗篷微微拂动的身影。
硬碰硬!
以力破力!
用最蛮横、最霸道的方式,正面击溃了号称刀枪不入的金钟罩第七关!这“张二牛”…是人是熊?!
“七号擂!张二牛,再胜!”裁判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好!”
“太猛了!”
“这是什么拳法?!霸道!”
“张二牛!张二牛!”
熊和共站在擂台上,微微喘息。硬撼金钟罩,消耗不小。但他能感觉到,体内葬兵势的气机在实战的锤炼下,更加凝练圆融。左肩旧伤处传来温热的鼓胀感,新生的内力奔腾不息。
“我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身材瘦削如同竹竿的中年人跃上擂台。他手中并无兵刃,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异常尖锐,泛着幽蓝的光泽。
“是‘毒蝎手’吴老七!使毒的!专破横练!这小子要倒霉了!”
吴老七看着熊和共,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小子,拳脚硬是吧?尝尝爷爷的‘五毒透骨爪’!”他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并不靠近,双手十指如同毒蛇吐信,隔空连点!
嗤嗤嗤!
数道细微却凌厉的指风破空而至!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直射熊和周身周要穴!指风未至,那股阴寒歹毒的劲气已让人汗毛倒竖!这是内家毒功,专破护体罡气!
熊和共眼神一凝!龟息之法瞬间转为内呼吸,周身毛孔闭合!葬兵势的沉凝气机自然流转,在身周形成一道无形的力场屏障!然而,那毒指风蕴含的阴毒劲气穿透力极强,竟能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他身形急动!不再硬抗,步伐陡然变得轻灵诡异!腰胯如同灵蛇般扭动,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时而如猿猴攀枝,灵动跳跃;时而如灵猫踏雪,悄无声息!正是形意——猴形!灵猿步!
咻咻咻!
数道毒指风擦着他的衣襟、发梢掠过,打在青石地面上,留下几个深不见底、边缘泛着乌黑焦痕的小洞!毒性之烈,触目惊心!
吴老七见毒指落空,眼中戾气更盛!他怪叫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如同附骨之蛆,紧贴熊和共游走!双爪翻飞,带起道道幽蓝残影,招招不离熊和共咽喉、心口、下阴等要害!爪风腥臭,沾之即亡!
熊和共将猴形的灵巧发挥到极致!在吴老七如同狂风暴雨的毒爪攻击中闪转腾挪,险象环生!每一次躲避都妙到毫巅,如同刀尖上跳舞!他并不急于反击,似乎在观察,在适应对方诡异歹毒的路数。葬兵势的气机如同深海暗流,在体内缓缓蓄势。
台下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
“这样下去不行!那毒蝎手身法太快,又浑身是毒,碰都碰不得!”赵莽在台下看得焦急万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吴老七一爪抓向熊和共后心,招式用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熊和共眼中寒芒一闪!一直闪避的身形猛地一滞!左脚如同钢钉般钉入青石!腰胯拧转,力贯右臂!五指并拢如喙,快如闪电般啄向吴老七抓来的毒爪手腕内侧一处极其隐蔽的穴位!
形意——鸡形!金鸡啄米!
这一啄,时机妙到巅毫!角度刁钻无比!速度更是快得超出了吴老七的反应!
噗!
一声轻响!
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牛油!
“啊——!”吴老七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和麻痹!凝聚的毒功瞬间溃散!整条右臂软软垂下,再也抬不起来!
熊和共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瞬间切入吴老七中门!右肩微沉,如同巨熊抖擞,带着一股崩山裂石的蛮横劲道,狠狠撞在吴老七空门大开的胸膛!
形意——熊形!抖甲!
砰!
吴老七如同被狂奔的野象撞中,身体弓成虾米,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下擂台,砸进人群,引起一片惊呼和躲避。
“七号擂!张二牛!三胜!”裁判的声音带着麻木的震撼。
台下彻底沸腾了!
“又赢了!”
“好快的指法!好狠的肩撞!”
“这他娘的…刚猛霸道,又刁钻狠辣!这拳法…闻所未闻!”
“张二牛!张二牛!”
熊和共站在擂台上,微微调息。连败三人,风格迥异,他并未动用葬兵势的全部威力,更多是以形意十二形的基础拳架应对。他在磨砺,在印证,在等待真正值得一战的对手。
“下一个!”裁判高喊。
“休得猖狂!某家来会你!”一声暴喝如同虎啸!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的壮汉跃上擂台。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提着一面半人高、边缘锋利的精钢巨盾!盾牌厚重无比,表面布满尖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撼山盾’周猛!据说曾凭此盾硬抗奔马冲击!防御无双!”
周猛将巨盾“咚”地一声砸在擂台上,青石龟裂!他瞪着熊和共,瓮声道:“小子!你拳脚硬,力气大?来!试试能不能破开爷爷这面‘不动山’!”他显然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最擅长的防御来克制熊和共的刚猛。
熊和共目光扫过那面巨大的钢盾,斗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吼!”周猛怒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贲张,猛地举起巨盾,如同推动一座小山,带着沉闷的风压,朝着熊和共狠狠撞击过来!盾未至,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已扑面而来!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和防御,将对手碾压成泥!
熊和共眼神一凝!身形不退反进!但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沉凝如山,而是变得异常灵动、迅疾!如同林间灵猿,足尖在青石上一点,身体轻飘飘地跃起,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擦着盾牌边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凶猛的冲撞!
周猛一击落空,盾牌重重砸在擂台边缘,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刚想回身,却见熊和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五指如钩,快如闪电,直抓他因发力而暴露出的肋下空门!
“滚开!”周猛怒吼,盾牌猛地回旋横扫!带起凌厉的恶风!
熊和共身形如烟,再次轻松避开!他并不与盾牌硬撼,而是围绕着周猛庞大的身躯,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游斗!猴形的灵巧、燕形的迅疾、鹞形的翻腾…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如同附骨之蛆,紧贴着周猛,指、掌、拳、爪,如同疾风骤雨,专打对方因巨盾掣肘而难以防御的关节、穴位、软肋!
砰砰砰!嗤嗤嗤!
密集的击打声如同雨打芭蕉!熊和共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蜻蜓点水,力道看似不重,却蕴含着穿透性的寸劲,精准地打在周猛防御的薄弱处!
周猛空有一身蛮力和坚不可摧的巨盾,却被熊和共这滑不溜手的打法气得哇哇大叫!他像一头被无数苍蝇骚扰的笨熊,徒劳地挥舞着巨盾,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身上各处不断传来酸麻剧痛,气血翻腾,动作越来越迟缓!
“哈哈哈!这打法…太损了!”
“以巧破力!妙啊!”
“那大个子快被绕晕了!”
台下爆发出阵阵哄笑和喝彩。
熊和共眼神冰冷。他并非戏耍,而是在验证葬兵势另一面的运用——在绝对的力量之外,融入战场搏杀的灵动与诡变!形意十二形,本就是源于百兽搏杀之态!
终于,周猛一个动作稍慢,因巨盾沉重而重心不稳!
熊和共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爆发!他不再游斗,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周猛因重心不稳而微微前倾的后背!右肘如同攻城巨槌,凝聚全身力量,带着一股沉凝如山却又迅疾如电的崩劲,狠狠撞向周猛后心!
形意——鼍形!翻浪崩!
轰!
肘尖精准地撞在周猛后心铠甲与盾牌连接的缝隙处!
“噗——!”周猛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感觉一股狂暴的震荡之力穿透了铠甲和护体真气,狠狠砸在五脏六腑上!眼前一黑,再也拿不住那沉重的巨盾!
哐当!
精钢巨盾脱手砸落!周猛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前扑,重重砸在擂台上,震得整个擂台都晃了晃!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呕出大口鲜血,再也无力站起。
“七号擂!张二牛!四胜!”裁判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四连胜了!”
“硬破金钟罩!巧戏撼山盾!这…这还是人吗?”
“他的拳法…刚柔并济,变化无穷!根本看不出路数!”
“张二牛!张二牛!张二牛!”不知谁先喊起,很快汇成一片整齐的声浪,响彻论剑台!
熊和共站在擂台中央,微微喘息,斗篷下的目光平静依旧。连败四人,风格迥异,他体内新生的内力奔腾不息,葬兵势的气机在实战中愈发圆融贯通。他能感觉到,台下那些原本轻蔑、不屑的目光,此刻已被震惊、敬畏甚至狂热所取代。“张二牛”这个化名,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然而,他的感知却更加清晰地捕捉到,在人群深处,有几道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变得更加怨毒和凝重。毒蛟帮…黑煞门…他们必然也在台下。
“下一个!”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某家来领教阁下高招!”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锦缎劲装、手持一杆亮银点钢枪的英俊青年跃上擂台。他枪身一抖,挽出数朵碗口大的枪花,寒光闪闪,气度不凡。
“‘玉面银枪’林风!南宫世家外门第一枪!一手‘追魂连环枪’快如闪电!”
“这下有好戏看了!枪乃百兵之王,最克近身拳脚!”
林风抱拳,姿态优雅:“南宫世家,林风。请指教!”他目光灼灼,显然将熊和共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熊和共微微颔首。他能感觉到,此人气息凝练,枪尖锋芒内蕴,远非前几个对手可比。真正的挑战,开始了。
他缓缓拉开一个形意三体式的起手,沉腰坐马,双臂虚抱,如同怀抱山岳。葬兵势的沉凝气机缓缓升腾,目光透过斗篷的阴影,锁定了那杆吞吐寒芒的亮银枪。
枪影如龙,拳势如山。
新一轮的碰撞,即将爆发。而熊和共的扬名之路,才刚刚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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