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云家村笼罩得严严实实。唯有云家院子里还留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窗纸上模糊的影子,那是云青青正在给皎皎缝补衣裳。
镇北王府的马厩里,君墨离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桌上摆着亲信刚送来的详细卷宗,上面记录着云家从落魄到崛起的全部过往:被里正联合族老刁难,险些失去房契;被前未婚夫纠缠,靠《大明律》艰难脱身;遭遇赵兴隆下毒陷害,全凭皎皎三岁半的智谋反杀;还有白芷、苏慕言、玄知、谢安四位义父的来历,每一位都身份显赫,却因皎皎的聪慧善良,心甘情愿护她周全。
“原来……是我错怪了她。”君墨离手指摩挲着卷宗上“灾星”二字,眼底满是愧疚与自嘲。
退婚那日,他听信下人传言,说云皎皎克死爹娘,是不祥之人,又因她家境贫寒,便当众退婚,言辞刻薄,让她和姐姐受尽村民讥笑。如今才知,云家爹娘是穷病交加而亡,皎皎不仅不是灾星,反而是天生凤星,聪慧过人,福泽深厚,带领全村致富,连四位大人物都甘愿为她保驾护航。
更让他愧疚的是,他之前还怀疑云家是北漠细作据点,派人暗中监视,如今想来,真是愚蠢至极。云家的每一步崛起,都靠的是勤劳与智慧,光明磊落,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举。
“克亲克夫?”君墨离自嘲地笑了笑,“分明是我有眼无珠,错失了珍宝。”
他想起黑风山遇虎时,那突如其来的蜂群,想必是皎皎所救;想起她三岁半的年纪,却能识破下毒阴谋,反杀对手;想起她面对权贵不卑不亢,面对村民善良仁义,这样的女子,别说做世子妃,就算是做皇后,也绰绰有余。
愧疚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坐立难安。他想登门道歉,却又放不下世子的高傲;想弥补过错,却不知从何下手。思来想去,他起身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装着一瓶琥珀色的药膏——这是镇北王府的独家秘药,名为“玉露膏”,采用数十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对跌打损伤、蚊虫叮咬、肌肤劳损皆有奇效,是皇室都难得一见的珍品,符合明代王府秘藏的等级规制。
“就当……是我为之前的无礼,略表歉意。”君墨离握紧锦盒,眼神坚定。
他换上一身夜行衣,避开王府守卫,独自骑上一匹快马,朝着云家村疾驰而去。深夜的官道寂静无人,只有马蹄声划破夜空,如同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心。
抵达云家村村口,君墨离将马拴在隐蔽的树林里,徒步走向云家。他脚步轻盈,如同鬼魅,避开了村里的巡逻村民——他不想被人发现,更不想在此时与云家众人正面相对,那份高傲,还没允许他彻底低头。
云家院子的大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闪身而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昏黄的油灯从窗户里透出来,照亮了窗台下的青石台阶。
君墨离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前,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云皎皎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株草药,正认真地听姐姐说话;云青青一边缝补衣裳,一边温柔地叮嘱她明天上学要听话。
那画面温馨而宁静,让君墨离心中一暖,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淹没。他曾亲手打碎过这份宁静,让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妹受尽羞辱。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将锦盒放在窗台上,锦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玉露膏,可治百病,聊表歉意。” 他没有署名,却深知云家众人一看便知是谁所赠。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欲走,却不小心碰掉了窗台下的一盆兰花。
“谁?”云青青警惕地起身,顺手拿起了身边的剪刀。
君墨离心头一紧,身形一闪,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皎皎也瞬间警惕起来,调动动物亲和力异能,耳边立刻传来了墙角老鼠的汇报:【是那个退婚的臭男人!他刚才把一个盒子放在窗台上,现在躲起来了!】
【臭男人?君墨离?】皎皎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警惕取代。
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别怕,可能是风吹动了花盆。” 说完,她悄悄走到窗边,借着油灯的光芒,看到了窗台上的锦盒和纸条。
【玉露膏?镇北王府的秘药?】皎皎认得这药膏的名字,末世资料库显示,明代镇北王府的玉露膏是御用秘方,价值千金,寻常人根本得不到。
她拿起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质地温润,果然是正品。
“姐姐,你看。”皎皎将锦盒递给云青青。
云青青看到纸条上的字,又看了看锦盒里的玉露膏,瞬间明白了:“是镇北王世子……他怎么会来?”
“肯定是知道自己错了,来道歉的呗!”皎皎撅着小嘴,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君墨离躲在墙角,听到姐妹俩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他想上前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窗台上的灯光,默默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家院子。
回到树林里,他翻身上马,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远处的山坡上停下,远远地望着云家的方向。那盏昏黄的油灯,像一颗温暖的星辰,照亮了他愧疚的心房。
“皎皎,对不起。”君墨离低声呢喃,“之前是我有眼无珠,错信谣言,委屈了你。往后,我定护你周全,弥补我的过错。”
这一夜,君墨离在山坡上站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时,才策马返回王府。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皎皎通过动物眼线看得清清楚楚。
云家的房间里,皎皎捧着锦盒,心里纠结得厉害。
【臭男人,现在知道道歉了?早干什么去了?】
【退婚的时候那么高傲,现在又悄悄送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这玉露膏确实是好东西,姐姐之前缝补衣裳时扎破了手,正好能用;义父们年纪大了,也能用得上。】
她心里吐槽着,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君墨离调查时,手下公正处置李三、帮助王大娘的事,想起了他面对猛虎时的奋勇,想起了他此刻悄悄送药、不愿露面的纠结。
【他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云青青看着妹妹纠结的样子,叹了口气:“皎皎,如果你心里还在意他的过错,这药膏我们就还回去;如果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我们就收下。”
皎皎捧着锦盒,沉默了很久。她想起了退婚那日村民的讥笑,想起了姐姐当时的眼泪,想起了自己心里的委屈。那些伤害,不是一瓶药膏就能抹平的。
“姐姐,我们收下吧。”皎皎最终还是决定收下,“不过,这不是原谅他,只是觉得浪费可惜。他要是真的想道歉,就该光明正大地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
【想让我原谅你?没那么容易!追妻火葬场,才刚刚开始呢!】皎皎心里暗暗想道。
她将锦盒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使用,而是打算明天交给白芷义父,让他看看这药膏的成分,确保没有问题。毕竟,她对君墨离,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而镇北王府里,君墨离回到房间,却依旧毫无睡意。他知道,一瓶药膏远远不足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也不足以让皎皎原谅他。但他并不气馁,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一点点弥补,一点点挽回。
“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君墨离眼神坚定,“但我君墨离,认定的人,绝不会放手。”
他开始频繁地关注云家的动向,暗中派人保护云家作坊的商队,阻止任何试图刁难云家的势力;他还让人收集了许多适合孩童的珍稀玩物和书籍,想要送给皎皎,却又因为高傲,始终没有勇气亲自送去,只能一次次地让手下悄悄放在云家村口。
云家众人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君墨离所为。白芷笑着说:“这镇北王世子,倒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就是太过高傲,拉不下脸面。”
玄知也点头:“凤星配世子,本就是天作之合。只是他之前伤皎皎太深,想要挽回,还需多费些功夫。”
皎皎对此却始终不冷不热,嘴上不说,心里却渐渐有了一丝松动。她不得不承认,君墨离的道歉虽然笨拙,却很真诚,他的默默守护,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温暖。
但退婚之辱,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让她无法轻易原谅。
【臭男人,想让我原谅你,就拿出点诚意来!比如,当众给我和姐姐道歉,再把镇北王府的宝库分我一半,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皎皎心里傲娇地想着。
她不知道的是,君墨离早已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挽回她的心。这场因误解而起的退婚,终将在一次次的弥补与试探中,拉开追妻火葬场的序幕。
夜色渐淡,天快亮了。云家的油灯依旧亮着,映照着姐妹俩的身影,也映照着一份悄然萌发的、充满矛盾与期待的情愫。而远处的镇北王府里,君墨离已经开始筹划下一步的弥补计划,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追妻火葬场,正式启幕。高傲的世子与聪慧的凤星,他们的命运,终将在一次次的纠缠与试探中,紧紧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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