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木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去，映出满地灰尘。那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沈小姐若是不敢进，不如把残图和碎玉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苏念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张老已经绕到驿站后方，正对着她比了个 “准备” 的手势。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身后的老兵和锦书递了个眼神，突然抬脚踹向木门 ——“砰” 的一声，木门撞在墙上，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动手！” 苏念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驿站大堂里，四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围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把弩箭，而角落里的土炕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嘴里塞着布条，正是他们要找的信使！
“来得正好！” 为首的黑衣人 —— 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抓起桌上的弩箭就对准苏念。老兵反应极快，挥刀挡在苏念身前，“当” 的一声，弩箭射在刀背上，弹飞出去。
锦书趁机跑到土炕边，解开信使嘴里的布条。“快…… 快救沈将军……” 信使虚弱地开口，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另外三个黑衣人见状，立刻挥刀扑上来。苏念侧身躲开一刀，手里的短刀划向对方的手腕 —— 她没学过武功，只能靠现代防身术的技巧，专攻敌人薄弱处。可黑衣人招式狠辣，她很快就被逼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土坯墙，退无可退。
“小姐！” 锦书刚想过来帮忙，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住，石片在对方胳膊上划了道口子，却没能阻止对方的攻势，反而被打得踉跄后退。
苏念心里一急，目光扫过墙角 —— 那里堆着一堆干枯的骆驼刺和她白天剩下的沙棘果。她突然想起沙棘果汁液的刺激性，立刻弯腰抓起一把沙棘果，朝着逼近的黑衣人脸上砸去。
“啊！我的眼睛！” 黑衣人被果汁液溅到，惨叫着捂住脸。苏念趁机绕到他身后，用短刀抵住他的脖子：“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可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根本不管同伴死活，依旧朝着老兵和张老扑去。老兵虽然勇猛，却架不住两人夹击，胳膊很快就被划了道深口子，鲜血渗出来，染红了戍边营的制服。张老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手里的木棍被打掉，眼看就要被刀砍中 ——
“咻！” 一支羽箭突然从窗外飞来，精准地射中了那黑衣人的手腕。紧接着，一个青色身影从窗棂翻进来，动作利落，手里的长剑寒光一闪，瞬间挑飞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刀。
“顾晏！” 苏念看清来人，惊讶地开口。眼前的人正是之前送她干粮和残图的青衫客，此刻他褪去了商人的温和，眉宇间满是锐利，腰间的羊脂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顾晏没回头，手里的剑却没停：“沈小姐，先救信使！” 他话音刚落，两个随从也从门外冲进来，很快就制服了剩下的黑衣人。
带疤的壮汉见势不妙，想从后门逃跑，却被绕到后方的张老拦住。“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老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他的腿狠狠砸去，壮汉惨叫着跪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随从捆了起来。
驿站里的危机终于解除，苏念立刻跑到土炕边查看信使的伤势。信使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气息微弱，已经快没力气说话。“锦书，帮我拿水和干净的布条！” 苏念解开信使的衣襟，眉头皱了起来 —— 伤口已经开始化脓，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引发败血症。
她从怀里摸出之前顾晏送的伤药，打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散开。这药膏里有消炎的成分，正好能用。“忍着点。” 苏念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缠好。
顾晏走到土炕边，看着苏念熟练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沈小姐的医术，倒是不像闺阁女子所学。”
苏念手上一顿，抬头看向他：“顾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查案时学些医术防身，也很正常吧？” 她早就从碎玉和残图的线索里猜到了顾晏的身份，此刻直接点破，倒让顾晏愣了一下。
“沈小姐果然聪慧。” 顾晏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 “大理寺少卿” 五个字，“我查令尊的案子已有半年，发现李嵩不仅诬陷沈将军，还暗中勾结漠北部落，私吞军饷。信使手里的，应该就是他们通敌的密信。”
信使听到 “密信” 这两个字，突然挣扎着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衣襟。苏念立刻伸手去摸，从他怀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封泛黄的密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写着李嵩与漠北部落首领的约定 —— 以军饷换部落出兵，扰乱边境，再嫁祸给沈知远。
“这就是铁证！” 老兵激动地说，“有了这封信，就能为沈将军平反了！”
苏念握着密信，指尖微微颤抖。父亲的冤屈终于有了洗清的希望，可她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 李嵩势力庞大，仅凭一封密信，未必能扳倒他。
顾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这封信只是开始。我已经联系了御史大夫，他会帮我们在朝堂上递呈证据。只是眼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 带疤的壮汉是李嵩的得力手下，他迟迟不回去，李嵩肯定会派人来搜。”
话音刚落，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的呼喊：“都给我仔细搜！绝不能让沈清辞和信使跑了！”
是李嵩的追兵！苏念心里一沉，看向顾晏：“怎么办？他们人肯定很多。”
顾晏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 —— 月光下，十几匹黑马正围着驿站，骑手们手里握着刀，杀气腾腾。“驿站后面有一条小路，能通到江南方向。” 顾晏回头，“我的随从会带着信使先走，我和沈小姐、张老、锦书断后。”
“不行！” 苏念立刻反对，“你是大理寺少卿，要是出事，谁来帮父亲平反？我和张老断后，你们带着信使先走！”
“现在不是争的时候！” 顾晏的语气严肃起来，“信使和密信最重要，必须安全送到京城。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断后更合适。”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完整的地图，递给苏念，“这是从这里到江南柳伯家的路线，柳伯是沈将军的老友，手里有李嵩私吞军饷的账本，能帮我们补充证据。你们到了江南，就等我的消息。”
苏念还想再说，却被张老拉住：“小姐，顾大人说得对，信使和密信不能出事。我们听顾大人的安排。”
顾晏的随从已经把信使扶上了马，朝着后门走去。带疤的壮汉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驿站角落 —— 顾晏特意留下他，想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李嵩的罪证。
“走！” 顾晏率先朝着后门走去，苏念、张老和锦书跟在后面。驿站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马蹄声已经到了门口。顾晏回头，对着苏念递了个眼神：“保重。到了江南，记得用碎玉联系柳伯 —— 他认识这玉上的‘晏’字。”
苏念握着碎玉，心里一暖，用力点头：“你也保重。我们在江南等你。”
四人悄悄从后门离开，沿着小路往江南方向走。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驿站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 追兵已经闯进去了。顾晏停下脚步，对苏念说：“你们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顾大人！” 苏念想拉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顾晏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放心，我不会有事。记住，一定要把密信和信使安全送到柳伯手里。” 说完，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手里的长剑划破夜空，故意发出声响，吸引追兵的注意。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顾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又担心又感激。张老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我们得赶紧走，不能辜负顾大人的心意。”
锦书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姐，顾大人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苏念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密信和地图，转身朝着江南方向走去。戈壁的夜晚依旧寒冷，可她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 父亲的冤屈、顾晏的帮助、锦书和张老的陪伴，都让她更加坚定了洗冤的决心。
可她不知道，前方的江南之路，并非坦途。李嵩早已在沿途布下了眼线，而柳伯家附近，正有一群黑衣人埋伏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带疤的壮汉在驿站里趁乱逃脱，正朝着李嵩的方向赶去，准备透露顾晏和信使的行踪 ——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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