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领事馆的会议室里,橡木长桌被台灯映照得发亮,桌面上摊开的西南矿产分布图上,红、蓝、黄三色铅笔标记出密密麻麻的勘探点。中方谈判代表周明远指尖落在云南东部的煤层区域,抬眼看向对面的美国驻华领事史密斯,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史密斯先生,铁路合作的核心条款我们已基本达成共识——中方控股51%,运营年限15年,这些都没问题。但关于资源开采的附加条款,我们必须明确:矿山的所有权永远属于中国,美方的技术与设备投入,只能作为合资公司的股权,而非对资源本身的占有。”
史密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将一份打印整齐的《合作意向草案》推向桌心,封面上“华美资源开发公司”的字样格外醒目。“周先生放心,”他的英语带着美式口音的圆润,“草案第3条已写明:‘所有矿产资源的主权归属中华,合资公司仅享有勘探与开采权,且需遵守中方矿业法规’。我们要的是合理的利润分成,而非领土争议——毕竟,贵国西南的煤炭储量若能有效开发,对缓解美国钢铁业的原料短缺可是双赢。”
坐在周明远身旁的地质专家老李忽然开口,指了指地图上用黄笔圈出的贵州六盘水地区:“根据我们的初步勘探,这里的焦煤品质极高,适合炼钢,但埋藏深度超过800米,开采难度不小。贵方的深井开采技术是否能适配?毕竟,我们不能让投入的资金打了水漂。”
史密斯立刻示意身旁的技术顾问发言。来自匹兹堡矿业大学的詹姆斯教授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三维勘探模型:“李先生的顾虑很专业。我们带来的新一代定向钻井设备,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阿巴拉契亚山脉处理过1200米的深井,误差可控制在0.5米以内。如果合作达成,我们会先派三支勘探队,携带重力仪和磁测设备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普查,数据共享——如果发现的资源储量达不到商业开采标准,第7条的‘自动终止条款’会生效,绝不拖累铁路项目。”
周明远点头,翻开草案第7条仔细审视:“‘若普查结果显示资源总储量低于5000万吨标准煤当量,开采合作自动终止,已投入的勘探费用由美方承担’——这条很关键。我们不希望看到‘以勘探为名,行拖延之实’的情况,铁路建设的工期不能受影响。”
“这点我们完全同意。”史密斯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美国钢铁公司的担保函,“这是全球最大的钢铁企业出具的履约担保,若因勘探延误铁路开工,他们将支付每日5万美元的违约金。”他顿了顿,话锋转向利益分配,“关于收益分成,草案中‘中方55%、美方45%’的比例,是考虑到我们的设备折旧和技术专利费用,还请贵方斟酌。”
周明远与老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低声道:“按国际惯例,资源方占比通常不低于60%,但考虑到美方的技术投入,55%可以接受,不过要加上‘随开采年限递增’条款——从第10年起,中方分成每年增加1%,至合作期满时达到60%,这样更公平。”
史密斯沉吟片刻,在计算器上敲了几下:“可以接受,但递增部分需从净利润中扣除设备维护成本后再计算。另外,铁路运费的八折优惠,是否适用于所有资源运输?包括我们计划出口的精铁矿?”
“仅限国内运输。”周明远立刻回应,“若涉及资源出口,需按国际航运标准另行协商,这是主权国家的海关权限。”他指了指草案第11条,“我们添加了补充条款:‘合资公司所开采资源,优先满足中国国内需求,出口量不得超过年产量的30%’,还请贵方确认。”
詹姆斯教授忽然插话:“关于石油勘探,我们注意到四川盆地有页岩气潜力,但贵国目前的开采技术尚未成熟。如果发现页岩气储量,能否引入美国的水力压裂技术?当然,我们会提供环保方案,确保符合中方的环保标准。”
“环保是底线。”周明远的语气严肃起来,“所有开采项目必须通过中方环保部门的评估,水力压裂技术的用水标准、废水处理流程,都得按我们的《矿产资源环境保护条例》执行。可以合作开发,但绝不能以破坏生态为代价。”他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环保要求细则,美方技术团队需在普查阶段同步提交环保评估预案,否则勘探许可不予通过。”
史密斯接过环保细则,快速翻阅后笑道:“周先生考虑得很周全。事实上,美国的页岩气开发也经历过环保争议,现在的技术已能将废水循环利用率提升至90%,我们很乐意按贵方标准执行。”他看向手表,“如果各项条款都没问题,我们可以先签署意向书,正式合同待美方总部审批后,一周内就能敲定。”
周明远拿起笔,在草案的每一页都仔细签下名字,末页的“合作宗旨”一栏,他特意用毛笔补写了“平等互利,永续发展”八个字。“史密斯先生,”他将签好的意向书推过去,“这份意向书不仅是商业合作,更是两个国家在资源领域平等对话的开始。我们欢迎技术交流,但绝不会牺牲国家主权与生态利益——这是底线,也是合作的基石。”
史密斯郑重地在签名处落下名字,金色的钢笔在纸上留下流畅的曲线。“我完全同意。”他将其中一份意向书递给周明远,“明天,我们的勘探队就会携带设备前往西南,三个月后,我们再根据普查结果,确定下一步的合作细节。”
会议室的灯光透过意向书的纸张,将“华美资源开发公司”的字样映在墙上,像一个模糊的剪影。周明远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的珠江上,美国商船的灯光正缓缓移动——他知道,这场合作的背后,是资源与技术的博弈,更是两种发展理念的碰撞。但只要守住底线,以平等为秤,或许真能走出一条不同于殖民时代的合作之路。
老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地图上那条即将破土动工的铁路线:“从贵阳到南宁,再到广州港,这条线一旦打通,西南的资源就能活起来。关键是,咱们自己的技术团队得抓紧学,不能永远依赖别人的设备。”
周明远点头,将意向书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公文包:“放心,意向书里的‘技术共享条款’写得清楚,美方有义务培训中方技术人员。三个月的普查期,也是我们学习的窗口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仅有资源,更有掌握技术的决心。”
夜色渐深,领事馆的灯光与珠江的渔火交相辉映。这份跨越太平洋的合作意向,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即将在西南的群山间激起层层涟漪。而周明远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如何在合作中保持自主,在学习中实现超越,将是未来十五年,甚至更久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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