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那声石破天惊的“开席”,像一声冲锋号,瞬间点燃了吕家寨祠堂前的广场。原本就弥漫在空气中的饭菜香气,此刻更是浓郁得化不开,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走走走!兄弟们,姐妹们!今天让你们尝尝我们吕家寨地道的‘九大碗’!”吕子乔意气风发,仿佛回到了他的主场,一手拉着唐虎,一手招呼着众人,朝着早已摆好的几十张圆桌走去。
长辈们自然是坐在最前方的上席,唐虎他们这群年轻人被安排在了靠近中心、相对热闹的几桌。
众人刚落座,早已准备多时的婶娘、姐妹们便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端着巨大的托盘开始上菜。碗碟碰撞声、欢声笑语声、孩童的追逐打闹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乡村交响乐。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夹沙肉;肉质软糯、咸鲜可口的烧白;汤汁浓郁、肚条脆嫩的烩三鲜;象征团圆美满的酥肉汤;还有那用整只土鸡炖煮、汤清味鲜的炖鸡……琳琅满目,热气腾腾,充满了川南乡村的豪爽与热情。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陈美嘉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斯国一!这就是传说中的坝坝宴吗?”关谷神奇拿着手机,对着满桌的菜肴一顿猛拍,激动得手都在抖,“每一道菜都充满了艺术感!”
曾小贤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瞄准了一块颤巍巍的烧白:“兄弟们,还等什么?开动啊!”
胡一菲虽然也食欲大动,但还是保持着大姐头的风度,提醒道:“注意点形象!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林宛瑜细心地帮杰杰夹了一些容易消化的菜,小家伙吃得满嘴是油,开心得晃着小脚丫。
唐虎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感受着这与魔都截然不同的、扑面而来的热情与质朴,心中有种奇特的温暖感。
他旁边的赵露思,虽然见多识广,但这样的乡村盛宴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她小口尝着菜,眼中带着新奇和欣赏。
吕子乔更是如鱼得水,在各个桌子之间穿梭,不停地给长辈们敬酒,给朋友们夹菜,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他不时地用当地方言和亲戚们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乔乔,你这帮朋友个个都精神得很嘛!”一位姨父拍着吕子乔的肩膀,大声夸赞。
“那必须的!都是我过命的交情!”吕子乔拍着胸脯,毫不脸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更加融洽。唐悠悠似乎对关谷神奇这个“外国友人”特别感兴趣,主动坐到了他旁边,用她那略带戏剧腔但很努力的普通话跟他交流。
“关谷先生,你是漫画家?好厉害哦!我都好喜欢看漫画的!”唐悠悠眨着大眼睛。
关谷受宠若惊,脸微微发红,紧张地比划着:“嗨!悠悠桑过奖了!我只是一个追求漫画道的修行者!你的,演员?斯国一!表演艺术也是非常伟大的!”
“没有啦,我就是拍一些小角色。”唐悠悠谦虚地摆摆手,随即又兴奋地说,“哎,你觉得如果我演一个漫画里的角色,比如那种可爱又有点迷糊的女主角,合不合适?”
“非常合适!”关谷用力点头,眼神真诚,“悠悠桑的气质,很有……很有漫画感!就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一样!”
两人越聊越投机,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吕子乔看到这一幕,凑到陈美嘉耳边贱兮兮地说:“哎,美嘉,你看我小姨妈和关谷,是不是有戏?”
陈美嘉白了他一眼:“要你管!吃你的饭吧!”
另一边,曾小贤和陆展博则跟吕子乔的几位年轻表兄弟聊上了,从乐山的美食聊到最新的手机游戏,居然也毫无障碍。胡一菲则被几位姨妈拉着,询问着魔都的生活和时尚资讯,胡一菲难得地展现出了耐心的一面,一一解答,赢得了姨妈们的一致好评。
赵露思悄悄碰了碰唐虎的胳膊,低声笑道:“看来你的朋友们适应能力都很强嘛。”
唐虎看着已经完全融入环境的众人,也笑了:“嗯,主要是子乔的家人太热情了。”他顿了顿,看向赵露思,“你呢?还习惯吗?”
“很好啊,”赵露思点点头,眼神温和,“这种大家庭的热闹,很温暖,跟我们……不太一样。”她指的是转化者家族往往更注重血脉和能力,反而少了些这种纯粹基于亲情的喧闹。
唐虎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吕子乔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这一桌,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但眼神明亮。他重重地拍了拍唐虎的肩膀:“唐虎!兄弟!这杯我敬你!谢谢你!谢谢大家!陪我回这个家!”
他的语气难得的认真,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家多年,心中那份对故土和亲人的复杂情感。今天,能有这么多朋友陪着他回来,见证这份热闹和亲情,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唐虎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少来这套,赶紧吃菜。”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席从傍晚一直持续到月上柳梢头。广场上拉起了明亮的灯泡,孩子们还在追逐嬉戏,大人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气氛温馨而祥和。
吕子乔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四姨妈和三舅——走了过来,热情地安排众人的住宿。
“房间都给大家收拾好了!就是乡下条件简陋,大家别嫌弃!”吕妈妈(四姨妈)笑着对大家说,眼神慈爱地扫过这群年轻人,尤其在唐虎和赵露思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了然和善意。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就很好了!”胡一菲代表大家表示感谢。
最终,住宿被安排在了寨子里几户条件较好、房间宽敞的亲戚家。唐虎和赵露思被特意安排在了吕子乔家新建的、带独立卫生间的小楼里,相邻的两个房间。胡一菲、陈美嘉、林宛瑜带着杰杰住在了大姨妈家,曾小贤、关谷神奇、陆展博则住在了六舅(出租车司机)家。
夜色渐深,寨子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和远处隐约的狗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与魔都的喧嚣截然不同。
唐虎站在二楼的阳台,看着夜幕下静谧的村落轮廓和远处模糊的山影,深深吸了一口气。赵露思也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
“这里很安静,星星也比魔都亮很多。”赵露思仰头看着星空,轻声说。
“嗯,”唐虎应道,“感觉时间都慢下来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明天,有什么安排?”赵露思问。
“子乔说,带我们去看看乐山大佛,然后在市区逛逛。”唐虎回答,“之后再去南充。”
“嗯。”赵露思点点头。短暂的乡村插曲之后,终究还是要面对那场订婚宴。但这个夜晚的温暖与喧嚣,仿佛给他们都注入了一些力量。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窗户被推开,吕子乔探出脑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喂,楼下的两位,月色这么美,要不要我给你们拿点花生瓜子矿泉水,再搬个小板凳?”
唐虎和赵露思同时一愣,随即相视一笑,那点微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滚去睡觉!”唐虎笑骂了一句。
吕子乔嘿嘿一笑,缩回了脑袋。
夜色温柔,笼罩着这座名为吕家寨的村庄,也笼罩着这群来自远方的客人。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这趟乐山之行,都注定会成为一段独特而珍贵的记忆。而更大的故事,还在南充等待着他们。但至少今夜,只有安宁与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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