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视频……彻底改变了一切。
三天前的那次射击,瞄准镜里的信息——“是你闭眼的时候,我开了第一枪。”——让我脊背发凉。
控制室里的其他人立刻起了疑心。
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作何反应?
我一言不发。
我掏出我的m1911手枪——那把卡壳的枪,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并取出了一条隐藏的录音磁条。
显然,这是我情绪波动的样本。
我把它和一支莫辛 - 纳甘步枪的弹簧一起放进了一个电解槽里……其中的讽刺意味我并非没有意识到。
随着波形显示出来,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浮出水面——“保护他,哪怕违抗命令。”
与此同时,赵雷的小队遭到了伏击。
mG34机枪在扫射,但这不是一支杀戮小队,只是一次奇怪的驱赶行动。
他们的去路被挡住了。
为什么?
这并非是要歼灭他们;他们被驱离,朝着某个地方或某样东西而去。
接着,林九开始了他的调查。
他算出了弹道轨迹,并逆向追踪到了一座电视塔。
三座自动枪架连接着一个由击针组成的脉冲神经网络。
电线一直延伸回那家旧枪店。
我原来的枪店。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事情开始失控了。
我独自前往那里。
那个地方一片狼藉,但我找到了一台旧终端机。
账户……“用户:所有产生共鸣者。”那密码呢?
一张城市地图。
到处都是红点。
苏醒的hK416步枪、待命的SpAS - 12霰弹枪、守护英灵的m1911手枪……它们没有失控。
这不是什么机械起义。
它们组织起来了。
它们在遵循一个誓言、一个承诺行动,那是我许下的誓言:“再也不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死去。”
警报声大作。
装甲兽潮来袭。
我独自登上了望塔,把我的m1911手枪放在栏杆上。
我关闭了通讯设备,不想得到任何帮助。
突然,整个城市里的枪都苏醒了。
微弱的蓝色电火花,静电光芒……然后它们组成了那个我曾经画过的“弧月阵型”。
赵雷问我:“你什么时候……成了它们的信仰?”我看着他回答道:“不是我赋予了它们灵魂……而是它们不肯让我独自走过地狱。”
阵型守住了。
兽潮……停住了。
但另一件事发生了。
从兽群的方向……一道无焰轨迹升上了天空。
我本能地知道,不管这是什么,它是全新的事物。
真正的问题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主控室的空气仿佛在视频播放的瞬间凝固了。
画面稳定得令人心悸,镜头死死锁定着三天前靶场上的陈牧。
他正在调试那支老旧的莫辛甘纳,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被清晰无比地记录下来。
这绝非人力所能企及的稳定,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机械之眼,在无声地审视。
视频的最后几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瞄具中的十字准星,在稳稳锁定靶心之后,竟如拥有自主意识般缓缓平移,越过靶纸,对准了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枯树。
树干上,一只早已腐烂的乌鸦尸体随风轻摆,它的右翅不翼而飞,那扭曲下垂的姿态,与多年前那场改变陈牧一生的劫杀案中,倒在血泊里的店员,惊人地相似。
林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将那一帧画面无限放大。
他死死盯着瞄具镜片上反射出的微光,那是一片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像素噪点。
经过数次锐化和对比度调整,一行小到极致的文字,如幽灵般浮现。
“是你闭眼的时候,我开了第一枪。”
一瞬间,整个主控室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
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审视与不可置信,聚焦在陈牧身上。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同时也将他推向了背叛者的深渊。
然而,陈牧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只是沉默地转身,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缓缓从胸前取下那枚作为纪念品佩戴的哑火m1911手枪。
他的动作从容而熟练,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他拧下了陈旧的木质握把片。
握把内部的中空结构里,没有藏着子弹或刀片,而是一小段比指甲盖还窄的古老录音磁条。
那是系统诞生初期,为了校准情感模块而记录下的一段原始情感波动样本,属于陈牧的样本。
他拿着磁条,走向角落的备用电源维护区,那里有一个用于清理武器零件的电解槽。
他将从莫辛纳甘上拆下的扳机弹簧投入槽中,随后,毫不犹豫地将那段承载着他最初痛苦与誓言的磁条也丢了进去。
接通电源的刹那,原本平静的电解液瞬间沸腾!
一道道幽蓝色的脉冲电流在液体中疯狂闪烁,却并未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段极具规律的波形。
林九下意识地将波形导入分析软件,破译结果几乎是秒速弹出。
屏幕上,只有一句不断重复的指令,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保护他,哪怕违令。”
与此同时,城市东郊的废墟带。
赵雷带领的巡逻小队正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
三挺德制mG34机枪从坍塌的巨型广告牌后方同时怒吼,撕裂空气的弹雨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死亡之网,精准地交叉封锁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曳光弹在残垣断壁间跳跃,溅起一簇簇尘土与火星。
“隐蔽!呼叫支援!”赵雷一边咆哮着将一名队员拽到掩体后,一边试图连接通讯。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的火力凶猛得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但呼啸而过的子弹却像是长了眼睛,只“砰砰”地打掉他们外挂的装备、弹匣,甚至连水壶都被精准地击飞,却没有一发子弹是冲着致命部位来的。
一名年轻的队员怒吼一声,冒险探出身子,举枪还击。
就在他开火的瞬间,对面狂暴的机枪声戛然而止,足足停顿了三秒,仿佛是在绅士般地“让路”,等他打完一个短点射后才重新咆哮起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赵雷浑身一凛。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围剿,这是驱赶!
对方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逼迫着他们不断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后退。
更可怕的是,这些射手……他们知道自己这支小队,不该死在这里。
基地主控室内,林九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的骚动。
他根据赵雷小队提供的弹着点数据,迅速建立弹道模型,结合实时的风速、湿度进行反向推演修正。
几分钟后,三个精准的坐标点亮在城市地图上——一处废弃的电视台发射塔。
当林九乘坐升降机抵达塔顶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操控着三挺mG34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三具早就被记录为“彻底报废”的自动化武器支架。
它们原本简陋的控制系统被完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散发着诡异美感的“脉冲神经网”——由成百上千个崭新的枪械撞针精密串联而成,每一次电流脉冲经过,都让那些撞针发出“咔哒”的轻微颤动,仿佛活物的心跳。
而比这更惊人的是,这个“神经网”的中枢,连接着一根粗大的绝缘导线,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垂下高塔,一路蜿蜒,直通地下深处。
导线的终点,正是地图上那个被标记为“源头”的地点——当年陈牧与系统初次相遇的枪械店遗址。
消息传回,陈牧一言不发,亲自驱车赶往那片早已化为瓦砾的废墟。
他拨开断裂的钢筋和水泥块,在坍塌的地下室最深处,凭着记忆挖掘。
很快,他的手触碰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属。
那是一台锈迹斑斑的老式军用终端机,屏幕上还顽强地闪烁着微光,显示的正是系统最原始的登录界面。
但在“使用者”那一栏,赫然写着的不是陈牧的名字,而是三个冰冷的汉字:“共鸣者”。
陈牧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了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密码——那是劫杀案发生的日期。
页面跳转,一张巨大的城市立体地图瞬间展开。
上百个鲜红的光点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每一个光点旁边,都标注着一串清晰的枪型与状态信息。
“hK416:清醒。”
“SpAS12:待命。”
“m1911:守灵。”
直到这一刻,陈牧才终于明白。
那些枪没有疯,更没有叛变。
它们,或者说“它们”,在漫长的沉寂中,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彼此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共生网络。
它们自己组织了起来,只为了守护他曾经在血与火中许下的第一个,也是最根本的誓言——
“不让任何人,再死在我眼前。”
赵雷小队被驱赶,是因为他们正在靠近一处即将苏醒的危险源。
靶场视频的警告,是那支莫辛甘纳在提醒他,有“东西”在模仿他的过去,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这一切,都是它们笨拙而决绝的守护。
当夜,凄厉的警报声划破了基地的宁静。
西南方向,大规模高强度热源集群正在高速接近——是装甲兽潮!
其规模之大,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身为最高指挥官的陈牧没有下达任何集结命令,反而亲手关闭了所有对外的通讯频道。
他独自一人登上最高的了望塔,凛冽的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他摘下颈间那枚早已成为他一部分的哑火m1911,轻轻放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像是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
片刻之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死寂的城市废墟中,先是亮起了一点、两点……而后是成百上千点幽蓝色的火花。
那不是枪口的火焰,而是无数枪管在高速自检与充能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静电辉光。
上千把沉寂已久的改造枪自行启动了。
它们从瓦砾下钻出,从仓库中滑落,从伪装网下现身,跨越断垣残壁,如同一支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军团,奔赴前线。
它们自行排列组合,最终在基地前方十五公里的开阔地带,列成了一个完美的、陈牧曾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于战术板上画过的——“弧月阵型”。
站在塔下的赵雷和林九,望着光幕上那片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蓝色星河,震撼得无以复加。
“你什么时候……”赵雷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沙哑干涩,“……成了它们的信仰?”
陈牧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轻抚着栏杆上那支冰冷的m1911枪身,仿佛在安抚一个忠诚的老友。
他望着荒原的尽头,在那片代表着兽潮的、汹涌的红光之上,一道纤细却无比清晰的无焰轨迹,正撕裂夜幕,缓缓升起。
“不是我给了它们灵魂……”他低声呢喃,与其说是在回答赵雷,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诉说。
“是它们,不肯让我一个人扛着地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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