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望回到别院时，脚步轻快得像一个年轻人。
他的脸上都盛满了笑意，连带着夜风都觉得不再清冷。
庭院门口，两个侍女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一看到他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期盼。
“乔公，您回来了！”
“小姐她们……还在等着呢。”
乔望含笑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言，径直走向女儿们的闺房。
房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轻轻推开门，只见乔莹和乔霜姐妹二人并肩坐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听到开门声，她们猛地回过头来。
两双美丽的眼眸里，瞬间写满了紧张与惶恐。
她们齐齐站起身，嘴唇想问，却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刻的宣判，便能决定她们的生死。
乔望看着女儿们煞白的小脸和那憔悴的神情，心中又疼又爱。
他故意板起脸，将满腔的喜悦压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声叹息，狠狠砸在乔莹和乔霜的心上。
她们的脸色，瞬间由煞白变得毫无血色。
乔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幸好被身旁的乔霜及时扶住。
乔霜的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大将军，还是拒绝了。
看到女儿们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乔望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严肃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
“哈哈哈哈！”
“瞧你们这两个傻孩子！”
他快步上前，看着还处在呆滞中的女儿们，朗声宣布道。
“大将军他，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
这三个字，像一道天雷，又像一道圣光，同时劈进了姐妹二人的脑海里。
她们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乔霜扶着姐姐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前一刻还是万丈深渊，这一刻怎会突然就变成了九霄云端？
这一定是幻觉！
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乔望看着小女儿这副傻样，笑得更是开怀。
“大将军亲口应下的，他说，能得你们姐妹二人垂青，是他三生有幸！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还说……”
乔望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刘景当时那诚恳而欣喜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复述道。
“她们不嫌弃景是一介武夫，愿意屈身相伴，景必以真心待之，绝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此事，我应下了！”
掷地有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乔莹和乔霜才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父亲不会骗她们！
“哇——”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洪流，瞬间冲垮了她们所有的防线。
乔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乔莹也是泪如雨下，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是喜悦的泪，是幸福的泪！
“姐姐！”
“妹妹！”
姐妹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将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尽情地哭泣着，宣泄着。
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辗转反侧的思念，还有那说不出口的羞涩与期盼，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
原来，他不仅接受了她们，还如此珍视她们！
“三生有幸……”
乔莹哽咽着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被无尽的甜蜜与感动填满。
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将军，没有丝毫的轻慢与敷衍。
他给足了她们全部的体面与尊重！
能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过后，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
姐妹二人的精神状态焕然一新，仿佛连日来的憔悴与阴霾都被泪水冲刷干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爹，我……我饿了。”
乔霜抹着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饿了。”
乔莹附和道，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中气足了许多。
“好好好！饿了就吃！”
乔望看着恢复活力的女儿们，高兴得连连点头，立刻吩咐侍女去准备吃食。
很快，热气腾腾的肉羹、香甜的蜜水、还有精致的糕点便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侍女们看着自家小姐狼吞虎咽的样子，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小姐慢点吃，别噎着。”
“这又是肉羹又是蜜水的，小姐们这是要把前几日的饭都补回来呀！”
乔霜喝下一大口蜜水，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俏皮地对侍女一笑。
“这几日食不下咽，今日定要吃个痛快，可不能再委屈了自己！”
吃饱喝足，姐妹俩的脸上泛起了健康的红晕，精神奕奕。
她们重新回到庭院，再次坐于古琴前。
这一次，当纤纤玉指落在琴弦上时，流淌出的再也不是哀怨婉转的调子。
琴声时而欢快如山间清泉，时而激昂如大江奔流，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向往。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的情意与喜悦，无需言语。
夜深了。
姐妹二人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却毫无睡意。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将她们兴奋的脸庞映照得格外动人。
“姐姐，你还记得宴上初见大将军时的样子吗？”
乔霜侧过身，小声问道。
乔莹轻轻点头，眼眸亮晶晶的。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他当时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就那般随意地坐在主位上，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乔霜听着，也陷入了回忆，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是啊！我当时偷偷瞧他，只觉得他……他身上有种旁人都没有的气度。”
“那种让人看一眼，心就跳得厉害。”
“嗯。”
乔莹赞同地应着，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还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对对对！”
乔霜激动地拍了一下床榻。
“还有他夸我们琴弹得好，那语气，可真诚了！”
两个少女叽叽喳喳地聊着，将她们对刘景的所有印象，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
从他俊朗的容貌，到他非凡的功绩。
从他温和的笑容，到他对她们的尊重与承诺。
越聊越是心动，越聊越是甜蜜。
“姐姐。”
乔霜忽然想到了什么，促狭地问道。
“你说……我们以后进了大将军府，该怎么称呼对方呀？”
“嗯？”
乔莹愣了一下。
“我们现在是姐妹，以后……也是姐妹呀。”
乔霜咯咯地笑了起来，凑到姐姐耳边，悄声道。
“可我们也是一同侍奉夫君的呀！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直呼姐姐妹妹吧？”
“那……那要叫什么？”
乔莹的脸也红透了。
乔霜眼珠一转，坏笑着说：
“要不……以后我叫你姐姐夫人，你叫我妹妹夫人？”
“去你的！”
乔莹羞得不行，伸手去挠妹妹的痒痒。
“没个正形！”
“哈哈哈……姐姐饶命……姐姐夫人饶命啊……”
闺房内，少女们清脆的笑声和打闹声，伴随着对未来的甜蜜憧憬，久久没有停歇。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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