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县,张氏府邸。
府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作为常山郡根基最深的老牌豪族,张氏家主张玮此刻正高坐主位,满面红光地对满堂宾客举杯。
“诸位,都听说了吧?”
“那个姓刘的小子,想用几句空话就拿走我等祖辈传下来的田产,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玮饮尽杯中酒,重重地将酒爵顿在案上。
他言语间充满了对刘景这个外来户的轻蔑与不屑。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叫大族?懂什么叫根深蒂固?”
“我张氏在常山经营数百年,他凭什么动我?”
席间立刻有宾客附和道:
“张公说的是!那刘景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得了太守之位!”
“以盐换地?听着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画大饼,想空手套白狼!”
张玮听着众人的吹捧,得意地捋着胡须,声音愈发张狂。
“他想要我张家的地?可以啊!”
“让他亲自来拿!”
“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话音未落。
“砰!”
府邸的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喧闹的乐声戛然而止。
满堂的欢声笑语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只见一名张家的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手指着门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府邸外,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听不到一丝人声,只有冰冷的风卷起尘土。
张玮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一股钢铁洪流,无声无息地涌了进来。
五百名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陷阵营甲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将偌大的张府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沉默如山,眼神冷酷,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为首一人,身披玄甲,面容俊朗而冷酷,正是刘景。
他身侧高顺,眼神锐利如刀。
这阵仗,哪是来谈判的?
分明是来灭门的!
张玮心头一颤,但多年养成的威严让他强自镇定。
他带着数百名家丁护院冲到庭院,色厉内荏地喝道:
“刘太守!你这是何意?!”
“无故率兵冲击民宅,还有王法吗?”
刘景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对着身旁的高顺,轻轻偏了一下头。
高顺心领神会。
他上前一步,面对着那些持械叫嚣的张家护院,口中只吐出两个字。
“缴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家的护院们仗着人多,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鼓噪着向前逼近。
“拿下他们!”
高顺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动刀。
“哼!”
只听他一声冷哼,身后的陷阵营甲士动了。
如猛虎下山!
最前排的士兵重盾前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瞬间便将几十名护院撞得人仰马翻。
后面的士兵则长戟挥出,没有下死手只是缴了这些人的械!
“啊!”
“我的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张家花费重金豢养的数百护院,在陷阵营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的功夫,所有护院的兵器都被打落,一个个被反剪双手,死死地按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绝对的武力差距,让所有围观的宾客和远处的百姓,心胆俱裂。
刘景这才迈开脚步,在一众杀气腾腾的甲士簇拥下,径直走向张府正堂。
“咚!”
“咚!”
“咚!”
张玮和族老们站在堂中,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刘景径直走到主位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陷阵营甲士随之涌入,分列两旁,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每一个张氏族人。
整个正堂,落针可闻。
刘景没有提土地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张玮方才用过的酒爵,端详片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本将听闻,张家对我这个镇北将军、元乡侯、常山太守、陛下亲封皇侄所颁布的安民政令,似乎有些意见?”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张氏众人的心头。
每说出一个名号,张玮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刘景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时,张玮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当头炸响。
“……陛下亲封的,皇侄?”
皇侄二字,彻底击碎了张玮所有的侥幸和狂妄。
他终于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叫嚣着要对抗的,根本不是一个外来的太守!
而是一个手握重兵、圣眷正浓,代表着大汉皇权的恐怖存在!
对抗皇侄,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张玮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刘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他站起身,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张家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刘景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要么,献出土地,共享富贵。”
“要么……”
他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喷薄而出。
“我以阻挠军务,意图谋反之罪,将你张氏满门抄斩!”
“本将持节在外,有先斩后奏之权!”
看着刘景眼中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再看看庭院中那些如狼似虎的精兵。
张玮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对着地面疯狂叩首。
“将军饶命!皇侄饶命!”
“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猪油蒙了心!”
“我张家……愿献出所有土地!所有!”
他身后的张氏族老们也如梦初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下,哭喊着求饶,场面狼狈到了极点。
真定张氏,这块最硬的骨头,被刘景以雷霆之势,一招敲碎。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常山郡。
所有还在观望、还在心存侥幸的豪强士族,都被吓破了胆。
第二天一大早,郡内各县的官府门前,便排起了长龙。
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主、族老们,此刻一个个挤在队伍里,满脸谄媚和焦急,争先恐后地登记献地,生怕落于人后,成为下一个张家。
一场本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的土地改革,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摧枯拉朽的方式,大获全胜。
太守府,书房内。
刘景正与贾诩、沮授商议着后续的均田事宜。
突然,一名负责统计田亩的文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情激动,面带骇然。
他扑到堂下,双手高举着一卷竹简,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
“主公!”
“最终的……最终的人口和土地数目,统计出来了!”
“这个数字……这个数字……足以让整个大汉都为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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