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倩,结婚三年,我和丈夫周飞的关系,像一杯搁置太久的温水,不冷不热,只剩下麻木的惯性。
他最近迷上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能“调节情趣”。那天晚上,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酒气混着油腻的汗味喷在我耳边。
“倩倩,我搞到个好东西,据说特别灵……能叫来点‘刺激’的,能让你的臭逼干到喷……”他挤眉弄眼,手不规矩地在我腰上滑动。
我推开他,心里一阵烦腻。“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招魂游戏,都市论坛里传的,说是能唤来‘欲念之影’,帮人……重燃激情。”他嘿嘿笑着,表情猥琐,“试试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本该严词拒绝,但也许是生活太过沉闷,也许是心底那点未泯的好奇心作祟,我竟然没有立刻反对。周飞当我默认了,兴冲冲地去准备。
没有复杂的仪式,没有蜡烛符咒,据他说,只需要在午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指尖相对,中间空出一拳的距离,闭眼默念一段特定的“引词”,想象着邀请“某种东西”进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走向深渊的第一步。愚蠢,且无法挽回。
午夜十二点整,客厅只开了盏昏暗的落地灯。周飞盘腿坐在我对面,脸上是混合了期待和淫邪的光。
“开始吧。”他催促道。
我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双手,指尖与他相对,闭上眼。他开始念那段拗口又充满暗示的句子,我也跟着默念。空气似乎凝滞了,窗外城市的喧嚣变得遥远而不真实。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冷,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窥视的感觉。
念完最后一句,周飞突然发出短促的笑声,凑过来想亲我。“好了,等‘好戏’上场吧。”
我偏头躲开,心里那点荒谬感变成了强烈的不安。“完了?”
“完了啊,论坛上说,快的话当晚就有效果。”他不以为意,起身去拿啤酒。
我独自坐在原地,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清晰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正潜伏在阴影里,用我看不见的眼睛,贪婪地打量着我们这个家,打量着我。
之后几天,似乎没什么不同。周飞照样上班、玩游戏,对我爱搭不理。我几乎要以为那晚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直到那个周四下午。
我正在厨房切水果,忽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周飞痛苦的呻吟。我冲过去,看见他蜷缩在地板上,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肚子……肚子突然疼得像刀绞……”他咬着牙,话都说不连贯。
我吓坏了,赶紧打急救电话。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我试图扶他,手碰到他的腹部,隔着一层睡衣,能感觉到下面的东西在剧烈地蠕动,不是肠胃痉挛那种,更像是……有什么活物在他皮肤下挣扎、翻滚。我猛地缩回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救护车把他拉走了。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肠痉挛,打了止痛针,观察一晚就好。我守在病床边,看着他熟睡中仍不时抽搐的脸,脑子里全是刚才手下那诡异的触感。
出院后,周飞似乎恢复了,但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他变得特别容易饿,食量惊人,尤其偏爱半生不熟的肉。而且,他的眼神时常会变得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咀嚼声。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茫然地摇头,说没事。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怪异。东西会莫名其妙地移位,深夜里常听到一种细微的、粘稠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地板上拖行。我检查过无数次,什么都没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而且充满了……食欲。是的,一种赤裸裸的、贪婪的食欲。
真正的恐怖,在周飞又一次晚归后爆发。
那晚他喝得醉醺醺回来,浑身酒臭,扑过来就要扯我的衣服。我奋力挣扎,把他推开。他撞在墙上,滑坐在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骂骂咧咧,而是低着头,发出一种奇怪的、像是憋笑又像是呜咽的声音。
然后,他抬起头。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的肚子。他穿的睡衣是丝质的,很薄,此刻,他腹部的布料正被从里面一下一下地顶起,凸显出一个个清晰的、蠕动着的轮廓。那不是胎儿的手脚,而是更狰狞、更不可名状的形状。
“嘻嘻……”他发出怪笑,眼神浑浊地盯着我,“它说……它饿了……要吃点……新鲜的……”
我浑身冰凉,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腹部越胀越大,睡衣的纽扣崩开。露出的皮肤变得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纠缠盘绕的、暗红色的东西,像是一大团蠕动的肠子,又不仅仅是肠子。那些东西在奋力挣扎,想要破体而出。
“你看……它多喜欢你啊……”周飞咯咯地笑着,伸手想去抚摸自己那恐怖的腹部。
就在这时,“噗嗤”一声轻响,像熟透的果子裂开。他腹部的皮肤撕裂了一道口子,没有血流出来,反而涌出一大股粘稠的、黄绿色的液体。
紧接着,一段滑腻布满粘液和暗色斑块的肠子,从裂口里挤了出来,顶端还挂着一颗浑浊的、像是眼珠的物体,骨碌碌地转动着,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那“东西”完全钻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它像是一大截变异的内脏,混合着腐烂的肉块和蠕动的蛆虫,没有固定的形状,在地上像蛞蝓一样缓慢地、一伸一缩地爬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粘液痕迹。它朝着我的方向蠕动。
周飞瘫在墙上,肚子上的裂口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空了一大部分,但他居然还在笑,满足地舔着嘴唇:“去吧……去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厨房,操起一把最重的砍骨刀。当我回到客厅时,那团东西已经爬到了客厅中央,那颗伪装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散发出无尽的恶意和饥渴。
我没有犹豫。我知道,不毁了它,死的就是我。
我冲上去,闭着眼,凭着感觉狠狠剁下去。刀锋砍中了什么软腻而有韧性的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粘稠腥臭的液体溅了我一身一脸。那东西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一种高频的嘶叫。我疯狂地砍着,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它彻底变成一滩模糊的肉泥。
我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发抖。砍骨刀掉在身边,沾满了恶心的粘液和碎肉。
我看向墙角的周飞。他肚子上的裂口开始大量涌出暗红色的血,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迅速黯淡,头一歪,没了声息。
警察和救护车来了。现场被封锁。我作为唯一在场者,接受了漫长的询问。我说了实话,从那个招魂游戏开始,到后来一系列的异状,再到最后那恐怖的一幕。我知道这听起来多么疯狂。
法医的初步报告更让人不寒而栗。周飞的死亡原因是内脏破裂大出血,但诡异的是,他体内大部分脏器都呈现出不符合常理的腐烂迹象,像是已经死了好几天,并且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而地上那滩被我砍烂的东西,成分分析极其复杂,包含多种无法识别的生物组织、腐败物和……属于周飞的dNA片段。
没有证据表明是我杀了他,现场的痕迹和我的陈述,以及那无法解释的“第三团肉泥”,让整个事件成了悬案。最终,案子以“死因不明”暂时结案。我被允许回家,但需要接受心理评估。
我清理了客厅,用掉了整整几瓶消毒水。但那阴冷的感觉,似乎已经渗进了墙壁和地板,再也去不掉了。
我没有被吓傻,我很清醒,清醒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那东西蠕动的样子,记得刀砍下去的触感,记得周飞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和话语……
都市的夜晚依旧灯火璀璨,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就潜伏在这片繁华之下,借着人的愚昧和欲望,悄然滋生。那个招魂的法子,或许还在某个阴暗的论坛角落里流传,等待着下一个寻求“刺激”的猎物。
至于我,周倩,还活着。只是关于那个晚上的记忆,和那粘稠、蠕动的恐怖,将伴随我余生。而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无人知晓的怪谈,想必又多了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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