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六点,乌市的天空刚刚泛白,清冷的街道上便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聚集的人群。
起初,这些人的行动还带着些许试探和观望,似乎只是普通的聚集。
但随着时间推移,从不同方向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如同溪流汇入逐渐汹涌的河道。
一些明显特殊的身影混入其中,他们开始带头呼喊起极具煽动性和分裂意味的口号,声音刺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在一些主要的交通路口和枢纽,执勤的民警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手持扩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高声提醒,试图维持基本秩序。
一方面他们劝告聚集者保持冷静、依法表达诉求,不要被别有用心者利用。
另一方面,警示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尽快回家,沿街的商铺今天尽量不要营业。
但是他们的声音在嘈杂的口号声中显得有些单薄。
七点多,聚集在几条主干道上的游行队伍已然膨胀,形成了相当规模的洪流。
在那些领头者的持续煽动和鼓噪下,人群的情绪像被不断加热的油锅,迅速升温、沸腾。
推搡、辱骂开始出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和民警发生了数次激烈的肢体冲撞,维持秩序的防线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省公安厅指挥中心内,巨大的屏幕分割成数十个监控画面,实时传输着各重点区域的景象。
祁同伟坐在主控台前,身体前倾,眉头紧锁,目光仔细盯着上面的每一个画面。
片刻之后,他抓起对讲机:
“所有现场单位注意!重复,所有现场人员,不要进入游行队伍!保持警戒队形,守住关键路口和建筑入口,首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安全,避免被分割包围!”
站在他身旁的副厅长阿扎提,盯着屏幕上人群最终汇聚的方向,沉声道:“书记,看他们这路线和喊话内容,最终目标很可能是中心广场。”
“那里空间大,一旦被他们完全占据,煽动起更多人,局面更难控制。我请求去现场!”
祁同伟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你现在过去就是靶子!”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去!”阿扎提语气坚决,“我是本民族干部,很多普通群众认得我,至少能听我说几句。”
“我可以想办法劝退一些不明真相、被裹挟进来的人,能劝退一个是一个。”
祁同伟看着他眼中的决绝,两人僵持了几秒,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但你记住,你的任务是观察和劝解,不是逞英雄!带上警卫小组,随时保持与指挥部的联系。”
“一旦事态明显恶化,出现暴力苗头,我命令你第一时间撤退!这是命令!”
“明白!”阿扎提敬了个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指挥中心。
他走后,一直紧盯着屏幕、脸色发白的季红军副部长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口道:
“同伟,你也别太紧张了。游行示威嘛,在哪儿都难免有些口角和推搡,情绪发泄一下。”
“目前看,大体上……还算是在游行的范畴内,队伍也算……呃,井然有序嘛。”
祁同伟听着他自己骗自己的话,心道:我看你比我紧张的多。
他没有接话,只是霍然起身,抓起另一部加密电话,走到指挥室外的走廊里,打起了电话。
中心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聚集了数千之众。
一个站在高高凳子上的领头者,正用扩音器声嘶力竭地发表着充满仇恨和煽动性的演讲,挥舞的手臂和狰狞的表情通过监控摄像头清晰地传回指挥中心。
阿扎提带着几名警卫,逆着人流艰难地挤到广场边缘一处稍高的台阶上。
他接过一个警卫手中的手提扩音器,打开开关,用洪亮的本民族语言,对着人群高声喊话:
“乡亲们!父老兄弟们!我是省公安厅的阿扎提!大家都冷静一下,听我说!”
他的出现和喊话,确实让一部分人愣了愣,嘈杂的声浪暂时低了一些。
阿扎提抓住机会,言辞恳切地驳斥着台上那人的谎言,讲述粤省事件的真相,呼吁大家不要被境外势力和少数坏分子利用,珍惜来之不易的稳定生活,有问题通过合法途径反映。
一部分原本随大溜,只是跟着人群移动的民众,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脚步开始迟疑。
台上的领头者见状,眼中凶光一闪,立刻大喊:“大家不要相信他,他现在已经是叛徒、走狗,他的嘴里都是谎言!”
与此同时,人群中混入的那些人也开始鼓噪起哄,刚刚有所平息的声浪再次喧嚣起来。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时刻——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突然从广场东北角的街巷传来,肉眼可见的几个人被炸飞!
这种声响,但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氛围下,不啻于一声惊雷!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惊叫、哭喊、推挤……秩序彻底崩溃!
混乱中,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块砖头,带着风声,直奔台阶上阿扎提的面门!
阿扎提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闻声猛地侧身,砖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砸在身后的墙上,碎屑飞溅。
“他们要害我们!”
“打啊!”
“砸!砸了他们的店!”
“把他们的车烧了!”
疯狂的口号取代了之前的煽动言论。
人群里那些提前准备好的暴徒,开始冲向广场周边的商铺、车辆。
阿扎提无奈,只能暂时撤离,广场周边商铺见状也都迅速关上了门!
但是,指挥中心的屏幕上,祁同伟突然看到,广场东北角那家挂着“大盘鸡”招牌的店面,卷帘门突然哗啦一声被从里面拉起。
几个壮汉,抬着几个沉重的编织袋走了出来,就在店门口,当众撕开袋子!
寒光闪闪!里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砍刀、匕首、钢管、木棍,甚至还有装好的一瓶瓶的汽油!
祁同伟对着对讲机怒吼:“广场各单位注意!东北角,大盘鸡店门口!暴徒在分发武器!”
“立刻制止!重复,立刻制止!绝不能让他们把武器散出去!”
对讲机里传来现场指挥员焦急的回应:“收到!正在组织力量突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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