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在酒杯边缘一点。
那一声清脆的“叮”响彻全场,随即众人便看见透明的杯壁从点触处裂开一道细缝,像蛛网般迅速蔓延。
整只杯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碎裂。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萧玉希立刻抓住他的手,指尖有点发抖:“别……别闹了。”
她几乎是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恳求与颤抖。
她太了解沈曜了,知道他一旦动了真怒,后果往往超乎想象。
她不想事态升级,更不愿看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
她的手冰凉,贴在他滚烫的皮肤上,形成鲜明对比。
林靳言这时站起身,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缓缓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这场骚动。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碎片,却没有回避,反而有意无意地多碾了几下。
那刺耳的摩擦声令人心头一紧,仿佛预示着某种无法挽回的局面正在逼近。
他笑着打圆场:“景睿喝多了,阿曜,别计较。”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温和得近乎体贴。
可那双眼睛却冷静得可怕,丝毫没有笑意。
他一边说着缓和的话,一边已将局势尽收眼底,包括沈曜的情绪、严景睿的逞强,以及萧玉希的紧张。
说完弯腰递出手帕。
他俯身时动作优雅,膝盖微屈,像是在行一场社交礼仪。
他取出一方绣着暗纹的白色手帕,轻轻递向地上的严景睿,姿态谦逊,毫无倨傲。
严景睿伸手去拿,却猛地瞳孔一缩——那块白布正按在他最深的伤口上!
他满心以为这是一次善意的援助,谁知手帕落下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
那柔软的布料,竟精准地盖在了他掌心最深的一道割伤上。
鲜血迅速渗透布料,染出一圈猩红。
疼得全身一抽,牙齿都在打颤。
他整条手臂瞬间痉挛,额头冒出冷汗。
痛感如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咬紧牙关,脸颊肌肉抽动,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帮助,是折磨。
林靳言却一脸平静,语气温和地对时雅安说:“麻烦你扶严先生去处理下伤口,休息室柜子里有药箱。”
他收回手帕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刚才的剧痛与他无关。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时雅安,语气诚恳而礼貌,就像是真的在关心伤者。
可那双眼睛深处,分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他安排得滴水不漏,既显得体贴周到,又将严景睿体面地请出现场。
时雅安的脸色一片惨白,嘴唇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拼尽全力架起昏沉无力的严景睿,双脚踉跄,几乎是拖着他才勉强站稳。
两人身体歪斜,一步一晃,像风中残烛般艰难地退出了游戏场地,脚步在地毯上留下凌乱的痕迹。
气氛瞬间凝滞,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压抑。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时之间无人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然而林靳言却像是毫无察觉,神色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从容不迫地抬手,朝角落里的侍应生轻轻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越:“来一只烤全羊,快些端上来。”
片刻后,香气四溢的烤全羊被隆重送上桌,金黄酥脆的表皮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铁盘上发出诱人的声响。
林靳言卷起袖口,亲自执刀,手法娴熟地将羊肉一块块切下,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
他又提起酒壶,逐一为众人斟满,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唐雨竹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撩了撩发丝。
她挑了挑眉,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意和调侃:“还玩不玩?现在场上就剩我和萧玉希了。要是不继续的话,我可真要撤了啊——再待下去,眼皮子都要黏在一起了。”
“必须玩!”
林金枝猛地一巴掌拍在实木茶几上,震得杯盏轻跳,“还有我亲手写的‘超级刺激’卡片没人抽呢!今晚谁都不准走,谁跑谁是小狗!”
苏媛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金枝:“哦?多刺激?说来听听,别光吊人胃口。”
林金枝神秘一笑,从卡堆最底下抽出一张暗纹边角的黑色卡片,在指尖轻巧一转:“抽啊抽,谁抽着算谁的!反正规则已经定死了,看了就不能反悔。”
台面上,只剩下最后两张卡片静静躺在桌面中央,泛着微弱的灯光反光。
萧玉希和唐雨竹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让谁,几乎是同时伸出手,一人随手拈起一张。
萧玉希低头拆开信封,目光扫过卡片上的字迹,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指尖不自觉地蜷紧,将那张纸捏出了褶皱。
“哎哟——看这表情,”苏媛眼尖嘴快,立刻凑上前去,坏笑着打趣道,“该不会是运气爆棚,直接中了头奖了吧?‘超刺激’?”
她话音未落,便一把从萧玉希手中抢过卡片,迫不及待地展开,逐字念了出来:“‘抽到的人需蒙上双眼,由在场异性成员依次上前,为其解开衬衫三颗纽扣。随后凭触觉摸辨对方腹部肌肉轮廓,准确识别出所有人身份者免于惩罚;若认错一人——当场干掉霸王杯!’”
念完,她抬起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忍不住惊叹:“林小姐,你这脑回路真是绝了!太狠了!太带感了!”
话音刚落,整间屋子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开了锅。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吹起了响亮的口哨,还有人激动地拍桌子跺脚,笑声、叫嚷声混作一团,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沈曜几乎没有犹豫,立马伸手就要去抓那杯装满了烈性酒的霸王杯。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杯下肚,足以让人脸红耳赤、胃里翻江倒海。
可就在这时,萧玉希忽然倾身向前,手指迅速而坚定地勾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进他耳中:“别……你胃不好,上次喝酒疼了整整两天。我来就好。现在场上只有四个男生,区分起来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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