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帮我！”韩默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盖过灯塔崩塌的轰鸣和狂风的尖啸！他的眼神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死死盯着安娜那双被痛苦记忆淹没的灰蓝色瞳孔。
安娜猛地一颤，如同从溺水的噩梦中惊醒。韩默那不容置疑的、如同锚定在风暴中的礁石般的决绝，强行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拽回现实！她看到了韩默眼中那个疯狂的计划雏形——利用她！利用她体内同样残留的“回声”信号！利用那头在怒海中悲鸣的虎鲸！对抗外面冰冷的死神！
没有时间犹豫！死亡就在下一秒！
“我…该怎么做？！”安娜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却带着一丝被点燃的决绝。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信号狂暴、如同濒死恒星般剧烈闪烁的米哈伊尔。
“共鸣！像它那样！”韩默指向下方汹涌的海面，指向那头再次发出穿透灵魂鲸歌的虎鲸！他的目光扫过安娜手腕内侧那个淡化的幽蓝印记，“用你的印记！回忆档案里的东西！回忆那个白色房间！回忆连接时的感觉！把你的信号…放出去！干扰它们！”
回忆白色房间？回忆那些冰冷的针头和撕裂灵魂的痛苦？！安娜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身体因本能的抗拒而剧烈颤抖。那是她用了十五年才勉强尘封的地狱！
“啊——！！！”米哈伊尔在安娜怀中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非人的痛苦尖啸！额头的幽蓝印记光芒暴涨！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气的能量波纹猛地扩散开！塔顶本就摇摇欲坠的碎石结构再次簌簌落下！
下方海水中，“守望者”探测器前端那刺目的能量光球，在米哈伊尔信号爆发的刺激下，瞬间稳定下来，亮度急剧提升！致命的粒子束，即将再次喷薄而出！
来不及了！
“安娜——！！！”韩默目眦欲裂的嘶吼如同最后的丧钟！
安娜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求生的本能和一种更深沉的、对米哈伊尔命运的共情压倒了一切！她猛地闭上双眼，用尽灵魂的力量，将自己沉入那片冰冷刺骨的记忆深海！
白色！刺眼的无影灯！冰冷的液体包裹全身！无数细小的电极贴片带来针刺般的剧痛！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宣读：“神经链接同步率…15%…排斥反应…加剧…”然后是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脑髓！培养舱破裂的巨响！冰冷的海水倒灌！绝望的奔逃…脖颈上那道狰狞疤痕的主人…尤里…向她伸出的手…
“呃啊啊啊——！！！”
安娜猛地睁开双眼！灰蓝色的瞳孔因极致的痛苦和意志的燃烧而缩成针尖！她手腕内侧那个淡化的幽蓝印记，如同被无形的电流激活，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与米哈伊尔印记同源却频率稍异的幽蓝光芒！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痛苦和排斥感的生物神经信号，如同失控的潮汐，以她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发开来！
这信号并非攻击，而是混乱！是强烈的排斥！是她作为失败实验体对“回声”链接最本能的抗拒！
“呜——！！！”
就在安娜爆发的瞬间！下方海水中，那头背鳍带疤的虎鲸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感召和共鸣！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波涛中跃起，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饱含着无尽悲伤、愤怒与守护意志的震天鲸歌！这声波穿透海水、穿透灯塔厚重的石壁，带着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够干扰精密电子设备的低频谐波，狠狠撞向那两架“守望者”探测器！
安娜的痛苦信号！虎鲸的愤怒共鸣！米哈伊尔的狂暴失控！三种源自“回声”却又截然不同的神经信号，在灯塔周围狭小的空间内，如同三股失控的湍流，猛烈地碰撞、交织、湮灭！
奇迹发生了！
“滋啦——！！！”
两架“守望者”探测器前端那稳定到极限的刺目光球，如同被投入滚烫冰水的玻璃，瞬间爆发出无数紊乱的电弧！能量读数疯狂跳动！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锁定系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到极致的复合神经信号场彻底淹没、过载！致命的粒子束充能在最后关头，被硬生生打断、紊乱！
探测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剧烈地颤抖、翻滚！幽蓝的光芒时明时灭，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它们暂时瘫痪了！
“就是现在！”韩默的怒吼如同出闸的猛虎！他一把抓起地上那个沉重的、印着双头鹰徽记的苏联军用补给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灯塔被粒子束撕裂的巨大豁口外、下方汹涌的海面，狠狠抛掷出去！
沉重的金属箱划出一道弧线，坠向漆黑的海水！
“守望者”虽然被信号风暴瘫痪，但其基础的威胁识别系统仍在运行！一个高速坠落的、带有金属信号的物体，瞬间触发了它们的被动防御协议！
“嗡！”
其中一架探测器前端残余的能量瞬间转化为一道相对细小的拦截光束，激射而出！
“轰！”
金属箱在半空中被精准命中！轰然爆炸！火光冲天！灼热的气浪和四散的金属碎片如同烟花般绽放！巨大的爆炸声浪在礁石海岸间轰然回荡！
这巨大的爆炸和火光，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烽火！瞬间吸引了灯塔外所有追兵的注意力！
“塔顶爆炸！目标可能试图跳海！”对讲机里传来惊疑不定的吼叫！封锁海岸线的追兵强光手电和枪口瞬间转向爆炸点！连那辆越野车的探照灯也猛地扫向海面！
塔内底层的追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头顶的剧烈震动惊住，攻势为之一滞！
千载难逢的机会！
“走！”韩默一把拉起因释放信号而虚脱瘫软的安娜，另一只手抄起昏迷但信号暂时被安娜干扰而平复、印记光芒黯淡的米哈伊尔！三人如同三道伤痕累累的影子，扑向螺旋铁梯——不是向上，而是向下！趁着底层追兵被爆炸吸引、塔顶豁口被火光映亮成为焦点的瞬间，他们反向冲回地狱般的塔底！
底层烟尘弥漫，一片狼藉。门口还躺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重伤的追兵。韩默动作迅如鬼魅，避开门口可能的视线，拖着安娜和米哈伊尔扑向灯塔靠海一侧、那个被第一发粒子束撕裂开的巨大豁口！
豁口边缘的石头还带着熔融的高温，参差不齐，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咸腥的海风疯狂灌入！下方，是十几米高的陡峭礁石和汹涌拍岸的黑色怒涛！
没有退路！唯一的生路就是跳下去！跳入那狂暴的、可能隐藏着更多“守望者”的死亡之海！
“跳！跟着箱子落水的方向！”韩默嘶吼！他将米哈伊尔塞到安娜怀里，自己则抓起从补给箱里拿出的最后一枚锈迹斑斑、却沉甸甸的磁性水雷！
“一！二！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安娜和米哈伊尔猛地推出豁口！两人尖叫着，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向下方黑暗冰冷的海浪！
韩默紧随其后，纵身跃下！在身体坠出豁口的瞬间，他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手中那枚磁性水雷，狠狠吸附在豁口边缘一块扭曲凸起的、滚烫的金属结构上！水雷外壳上那个骷髅头的危险标识，在豁口外爆炸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轰隆——！！！”
三人几乎同时重重砸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韩默眼前一黑，咸涩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铁钳扼喉！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抹去脸上的海水。安娜在不远处冒出头，死死抱着米哈伊尔，两人都呛咳不止。
“这边！”韩默嘶声喊道，目光锁定几十米外，那片被爆炸的金属箱碎片和油污覆盖的、相对浑浊的水域！那是唯一可能的掩护！
三人奋力划水，朝着那片油污区游去。灯塔豁口处，磁性水雷的延时引信正在冰冷的雨水中无声地倒数。
“发现目标！海上！开火！”灯塔上方的追兵终于反应过来！探照灯光柱和密集的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扫向海面！子弹打在三人周围，激起密集的水柱！
“潜水！”韩默嘶吼，率先深吸一口气，拖着安娜和米哈伊尔猛地扎入浑浊冰冷的海水之下！
子弹穿透水面，带着白色的轨迹线从他们头顶掠过！水下能见度极低，只有爆炸残留的油污和漂浮的碎片。韩默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拖着两人朝着更深处潜游。米哈伊尔再次开始抽搐，但信号被海水和安娜残留的干扰场削弱，暂时没有引来“守望者”。
几秒钟后！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从灯塔心脏深处炸开的恐怖巨响！吸附在豁口处的磁性水雷被引爆了！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灯塔中部的巨大豁口！本就摇摇欲坠的塔体如同被拦腰斩断的巨人，发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混合着金属撕裂和巨石崩塌的恐怖哀鸣！
“轰隆隆隆——！！！”
庞大的塔身从中部彻底断裂！巨大的上半截塔体带着燃烧的火焰和翻滚的浓烟，如同倒塌的奥林匹斯山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礁石滩的方向轰然砸落！惊天动地的巨响和腾起的巨大烟尘水柱，瞬间遮蔽了整个海岸线！
海水中，韩默三人被巨大的水下冲击波狠狠推开！翻滚着，撞在海底的礁石上！韩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膜彻底失聪，眼前一片血红！
混乱！绝对的混乱！灯塔的崩塌不仅暂时埋葬了塔内和豁口附近的追兵，巨大的落石和腾起的烟尘水雾，更是彻底遮蔽了海面上所有的视线！探照灯的光柱在烟尘中胡乱扫射，追兵的惊呼和叫骂声被淹没在崩塌的巨响中！
趁着这灭世般的混乱，韩默挣扎着浮出水面，抓住同样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安娜和米哈伊尔。“跟我来！”他嘶哑地吼道，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两人，朝着远离海岸、更深更暗的海域奋力游去！
冰冷的海水不断带走体温和力量。韩默的左臂和大腿伤口在剧烈运动和海水浸泡下早已麻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失血的眩晕。安娜仅靠意志支撑，拖着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
就在他们即将力竭沉没之际！
“呜…”
一声低沉、疲惫、却带着清晰指引意味的短促哨音，在前方昏暗的海水中响起。
是那头背鳍带疤的虎鲸！它庞大的身躯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巨大的黑眼睛望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托付般的沉重。它没有靠近，只是在前方缓缓游动，不时发出导向性的哨音。
生的指引！韩默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用尽残存的力量，跟着那头巨兽，在冰冷黑暗的海水中奋力前行。
不知游了多久，就在韩默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他的脚触到了坚实的沙地！坡度在上升！他们靠近了一处隐蔽的海湾！
虎鲸发出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鲸歌，巨大的尾鳍轻轻拍打了一下水流，深深地看了韩默和他怀中的米哈伊尔最后一眼，然后缓缓转身，沉入了更加幽暗深邃的海水之中，消失不见。
最后的守护者，离去了。
韩默、安娜和米哈伊尔被温和的海浪推上布满细小鹅卵石的沙滩。天空依旧阴沉，雨势渐小。远处灯塔崩塌的烟尘仍未完全散去，如同矗立在海岸线上的巨大墓碑。
韩默挣扎着爬起，将米哈伊尔轻轻放在相对干燥的高处。男孩脸色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背部的伤口被海水泡得惨白，额头的幽蓝印记如同熄灭的余烬，只剩下极其微弱的、时断时续的荧光。安娜瘫倒在沙滩上，腿伤和肩膀的枪伤让她无法动弹，灰蓝色的眼睛失神地望着阴沉的天空，身体因寒冷和失血而不停颤抖。
韩默跪在米哈伊尔身边，颤抖的手指再次探向男孩的颈动脉。指尖下…一片死寂。
没有波动。
“米沙…”韩默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俯下身，耳朵贴近米哈伊尔的胸口。
死寂。只有风掠过沙滩的呜咽和海浪单调的冲刷。
男孩小小的身体正在迅速失去最后一丝温度。那双曾充满惊恐、依赖、偶尔闪过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深邃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那个承载着太多秘密、痛苦和非人实验的印记，也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光芒彻底消散，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复杂的蓝色疤痕。
“不…”安娜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梦呓般的悲鸣，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沙粒和海水。
韩默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低着头，看着米哈伊尔苍白冰冷的小脸。断裂的肋骨、手臂和大腿的伤口、失血带来的冰冷眩晕…所有的痛苦仿佛在这一刻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空洞的、几乎将他吞噬的疲惫和…死寂。
他失败了。他没能把这孩子带出去。没能给他一个没有印记、没有追杀、没有痛苦的未来。
冰冷的雨点再次落下，打在米哈伊尔毫无生气的脸上，也打在韩默低垂的头上。安娜蜷缩在不远处，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韩默缓缓抬起头。充血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悲伤、愤怒、绝望——都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如同深海暗流般涌动的、冰冷的决绝。
他慢慢站起身，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踉跄。他走到安娜身边，蹲下身。
安娜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灰蓝色的瞳孔里只剩下破碎的光芒。
“他…解脱了。”韩默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安娜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韩默伸出手，不是安慰，而是探向安娜的脖颈。他的手指冰冷，带着海水的咸涩和血腥味，轻轻按在她颈动脉上。微弱的、但持续的搏动传来。
“你还活着。”韩默收回手，声音依旧平静，“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你的信号爆发，换来了我们的机会。”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海面上那尚未散尽的烟尘，投向灯塔崩塌的方向，投向那片吞噬了无数秘密和生命的挪威海沟。“这代价…不能白费。”
安娜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无法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
韩默不再看她。他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向米哈伊尔冰冷的身体。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将男孩抱了起来。米哈伊尔的身体轻得可怕。
他抱着米哈伊尔，一步步走向拍岸的海浪。冰冷的海水没过他的脚踝、小腿。
“你要…做什么？”安娜挣扎着想爬起来，声音带着惊恐。
韩默没有回头。他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停下，低头看着怀中男孩苍白安详的脸。他俯下身，在米哈伊尔冰冷的额头上，那个已经失去光芒的印记位置，印下一个极其轻微、却带着海水咸涩的吻。
“回家吧，米沙。”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海风中，“回到大海里。那里…没有印记，没有守望者。”
然后，他缓缓松开手。
米哈伊尔小小的身体，如同回归大海的幼鲸，被一个涌来的温和浪头轻轻托起，卷着，带向更深、更广阔、也更自由的蔚蓝深处。他的身影在起伏的波涛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灰蒙蒙的海天之间。
韩默站在冰冷的海水中，一动不动，如同海边一尊沉默的礁石。咸涩的海风扬起他湿透的头发，露出额角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擦伤。他望着米哈伊尔消失的方向，许久许久。
最终，他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回沙滩。海水从他破烂的裤腿上滴落，在细沙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走到安娜面前，蹲下。
“名字。”他看着安娜灰蓝色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名字。安娜·索尔森。E-2-7。1985年4月20日。苏联黑海基地。‘回声’计划。卡尔森。还有…那个在潜艇里，叫尤里·彼得罗维奇的老兵。”
他一字一顿，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刻在墓碑上的铭文。
“记住它们。记住米沙。记住所有死在海底、死在船上、死在灯塔里的人。”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然后，活下去。”他伸出手，抓住安娜冰冷的手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她从沙滩上拽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用你的眼睛，你的记忆，把这一切…告诉该知道的人。”
“让那些躲在深海和暗处的…付出代价。”
韩默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安娜心上。她看着他眼中那团冰冷的火焰，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支撑着她不倒下的力量，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破碎的光芒，开始一点点凝聚，一点点燃烧起同样的、带着无尽痛苦的仇恨和决绝。
风雨渐歇。阴沉的天空下，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相互搀扶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灵，一步一步，蹒跚而坚定地，踏上了布满碎石和未知的沙滩，朝着内陆那片更加广阔的、被阴云笼罩的陆地走去。
身后，是呜咽的海浪，是崩塌灯塔的残骸，是永远沉入蔚蓝深处的男孩。
前方，是复仇的荆棘之路，是真相的黑暗迷宫，是风暴暂时停歇、却终将再次降临的漫长黑夜。
而大海深处，那悠长而悲伤的鲸歌，似乎再次隐隐传来，如同最后的挽歌，又像是不灭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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