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认为他需要冷风清醒一下头脑,更需要用实际行动,向那个无形的“妖孽”证明,他绝不会胖死!
起初胤禛的确觉得太冷了,难受,但随着活动的进行,胤禛感觉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四肢在活动中逐渐回暖,一种奇异的舒畅感开始取代最初的抗拒。因长期久坐而僵硬的腰背似乎松弛了些,因刚刚吃饱而产生的些许腹胀感也在慢慢消散。
胤禛和康熙其他的皇子一样,都受过一些西洋教育,胤禛自己虽然很保守,却也知道30分钟就是两刻钟。两刻钟以后,胤禛的散步结束,他不得不承认这活动一下的确是有效的,他感觉这比平时立刻坐下工作好了太多。
并且,由于刚才冷了那么一会,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更加清晰了。他坐下,拿起朱笔,开始批阅奏折。或许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又或许是那半小时的放空理顺了思路,他下笔竟比往日更加流畅,对于一些琐碎请安折子的回复,虽依旧详细,却少了几分焦躁的冗长,多了几分切中要害的精准。
然而,这一切落在悄然观察的苏培盛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皇上脸色变幻(他觉得是因幻视受惊)、冒着严寒外出踱步(他觉得是行为愈发诡异)、回来后批阅奏折虽快却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冷静”(他觉得是回光返照的异常亢奋)…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在他心中勾勒出一幅皇帝已病入膏肓、神智时好时坏的可怕图景。
趁着胤禛专注批折,苏培盛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找到心腹小太监,低声急促地吩咐:“快去禀告熹贵妃,皇上…皇上今日早膳几乎未进,方才又冒着大风在院里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如今批着折子,眼神…眼神亮得吓人!只怕是…只怕是大限之前的亢奋,让娘娘千万早作准备!”
消息传到永寿宫,甄嬛抚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深邃冰冷。她看向身旁的叶澜依,语气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悲悯”:“宁嫔你瞧,皇上这怕是…连胃口和常性都没了。我们更要加紧,让他'静养'好这最后一段路,莫要再被前朝琐事耗神了。”她成功地将自己的弑君的计划,再次包装成了“为皇上好”。
叶澜依默然不语,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胤禛在寒风中长时间散步的消息,与她认知中“垂死之人”的行为模式实在相差太远。驯兽的经验让她知道这些行为是有利于健康的,根本不是什么快死了的症状!但主角光环下,她只能忠心于甄嬛,是不可以提出什么质疑来的。
另一边,健康生活系统在胤禛工作时不断矫正胤禛的坐姿:【请宿主不要弯腰驼背,这样的坐姿容易导致脊椎和颈椎压力大,从而造成疼痛。】胤禛批阅奏折时只觉得自己怎么舒坦怎么来,直挺挺地坐着,他反而觉得挺累的,于是在心里反驳道:“朕坐了这么多年,向来如此,也没见有何不妥,何须你多言。”可系统并不罢休,依旧在脑海中提醒:【宿主,长时间不良坐姿会引发诸多疾病,为了您的健康,请保持正确坐姿。】胤禛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但系统的话也让他想起刚刚散步后的舒畅之感,或许这系统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胤禛改为端正的坐姿,专心批阅奏折。因为睡够了又出去走了走呼吸新鲜空气,胤禛的脑子空前的清晰,他开始认为那些“皇上身体可安好?”“皇上睡得可踏实?”的请安折子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批阅几百字除了彰显控制权,完全是浪费时间。于是,胤禛想了想,在一封请安折子上简短写了一句话:“朕安,不必多问。”虽然没有康熙批阅时简单一个字“阅”那么简短,但比起他动不动几百字的小作文已经是进步了,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批阅重要的奏折。
而旁边伺候的苏培盛心中更是惶恐,觉得皇上这行为愈发古怪,赶忙又将情况告知甄嬛。在苏培盛口中,这成了皇帝已经无力处理朝政的铁证。在甄嬛的撺掇下,叶澜依最后还是选择出手了。她准备找几个美貌宫女准备献给胤禛。什么?你说甄嬛自己为什么不动手?虽然她铁了心要弑君,但她不会承认的是,这些宫女她也仍然嫉妒,要是宫女得宠,她会觉得那在动摇她的地位,所以怎么可能她自己找宫女呢?
几日后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养心殿内已点起了灯烛。胤禛刚用完一顿在系统严格监控下、堪称“清心寡欲”的晚膳,正预备起身活动片刻,苏培盛便趋步入内,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谄笑,躬身禀道:
“皇上,宁嫔娘娘在外求见,说是…体恤皇上近日操劳,特寻了几名伶俐的宫人,来为皇上舒缓心神。”
胤禛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拧。叶澜依?她向来性子清冷,不理会这些逢迎之事,今日怎会主动献上宫人?联想到她与甄嬛过从甚密,以及近日种种反常,一股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传。”
叶澜依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她身后跟着四名宫女,确实个个容貌秀丽,身段窈窕,低眉顺眼,姿态柔媚。她们一进殿,一股混合着暖甜花香与一丝奇异腥臊气的味道便隐隐弥漫开来,不浓烈,却足以挑动神经。
“皇上万福金安。”叶澜依行礼后,开门见山,声音平板无波,“臣妾见皇上近日辛劳,特意挑选了几名善解人意、通晓按摩松缓之技的宫人,愿为皇上解乏。”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挑不出错处。
胤禛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宫女,她们身上佩戴的香囊气味尤为明显,眼神也过于柔媚,带着刻意训练过的勾引。——这和安陵容生前多么相似!胤禛并不知道安陵容小产的真相,只以为安陵容是为了争宠打了自己的胎(实则这是甄嬛行为),他对安陵容类型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胤禛想了想决定问系统,他在内心世界问系统:“这几个宫女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朕感觉和死去的鹂妃闻起来特别像!”系统在健康监测方面是非常优秀的,它立刻回答胤禛:【宿主,经检测,这香味中含有迷情成分,长期接触不仅会使人意志消沉,还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严重时可导致不孕不育。】
外界,叶澜依话音刚落,其中一名宫女便上前一步,揭开食盒,里面是一盅色泽金黄、香气浓郁的汤品。“皇上,这是奴婢家乡的秘方,用老母鸡、人参、鹿茸并十几种温补药材文火慢炖而成,最是滋补元气。”宫女声音娇柔,眼波流转间带着暗示。
若是从前,胤禛或许会受用。但此刻,那过分甜腻的香气让他想起系统警告过的“高脂肪”“能量过剩”,宫女那刻意的姿态更让他心生厌恶。他仿佛又看到了幻视中朱高炽大快朵颐后轰然倒下的身影。
【警报,此汤脂肪过剩,且含有过多的不明药材,具备催情功效,可能导致宿主身体机能紊乱。】系统及时发出警告。胤禛心中冷哼,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端坐在龙椅上,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众人:“朕近日想起念佛,吃素比较多,此等荤腥油腻之物,不合朕意,端下去分给宫人吃了就好。至于这几位宫女,朕瞧着也并无特别之处,宁嫔还是带回去吧。”
叶澜依心中一惊, 她想过胤禛“果断收下”或者“敷衍了事”,却没想到胤禛竟如此果断拒绝。她强装镇定道:“皇上,这汤与宫女皆是一片心意,还望皇上笑纳。”胤禛猛地一拍桌子:“放肆!朕的心意也是你能揣测的?”叶澜依吓得连忙跪地,“皇上息怒,是臣妾考虑不周。”胤禛站起身,冷冷道:“退下!莫要再拿这些东西来烦朕。”
叶澜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冰冷覆盖。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胤禛这反应,哪里像个垂死之人?这中气十足的怒斥,这清晰无比的逻辑…甄嬛的判断,恐怕错得离谱!但脑海中的钢印让她无法质疑甄嬛,只能将所有的困惑与屈辱强行压下,木然地行礼,转身离开。
苏培盛连滚爬爬地指挥着小太监将宫女和补汤“请”了出去,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心中骇浪滔天:【皇上连美色和补汤都拒之门外,甚至大发雷霆…这,这绝非回光返照,这分明是…心性大变!难道真是丹药毒坏了脑子?】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胤禛粗重的喘息声。他扶着桌案,感受着心脏因惊怒而狂跳,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虽已停止,但朱高炽那肥胖如肉山的身影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胤禛摩挲着那一串孝懿仁皇后生前送给他的佛珠:“也不知道,李卫调查得怎么样了。”
胤禛关心的李卫因为胤禛的命令,第一时间就是要调查果郡王可能的阴谋。现在果郡王已死,元澈被送回外公沛国公孟达色家中,而果郡王唯一剩下的家属就只有舒太妃了——阿晋这个果郡王的哈哈珠子当然不能算是家属,但阿晋现在也回到了安栖观负责舒太妃的护卫工作。
李卫在处理公务之余终于找到了空余时间,来到了安栖观。看大门的阿晋问:“这不是直隶总督李大人吗?有何贵干啊?”
李卫是来调查果郡王可能的阴谋的,但眼下没有实锤的证据,他总不能说“来调查你主子生前的阴谋”吧?于是李卫迂回道:“这位兄弟,我此次前来,是奉皇上旨意,为舒太妃送些皇上赏赐的物件。皇上心系舒太妃,担心她在此清修生活清苦。”阿晋一听是皇上赏赐,不敢怠慢,连忙侧身让李卫进去:“李大人里面请,我这就去通报舒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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