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圣子崛起

昂约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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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洛星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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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代利的目光落在昂约身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像投入静水的细石,在他眼底漾开微澜,随即又被温和的笑意掩去。他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拂过昂约手腕上的束缚枷锁——那泛着冷光的金属锁扣仿佛感应到什么,竟顺着他的指尖泛起细碎的银光,随即“咔嗒”一声弹开,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你有光的力量吗?”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认真,目光沉静地锁着昂约,像是在确认某个藏了许久的答案。

昂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怔,手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颊泛起薄红。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半晌,才磕磕绊绊地挤出几个字:“我……有的。”

“能展示出来给我看看吗?”希代利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眼角的细纹因这笑意显得愈发柔和,可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期待已久的光。

昂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与尴尬,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的瞬间,柔和的白光便从他指缝间漫溢而出,渐渐凝聚成一团温暖的光球,圣净神的虚影在光中若隐若现——那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落在洞穴暗紫色的岩壁上,竟映出一片淡淡的光晕,驱散了周遭沉郁的能量。

“圣净神希格瑞……”希代利的嘴角扬得更高,惊喜顺着他的眉梢眼角淌下来,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微颤,“这是一位地球的真神,重点并不是这个……”

他的话音陡然轻了下去,眼神忽然飘向远处岩壁上闪烁的荧光植被,像是透过那些摇曳的光斑,坠入了某段遥远的回忆,整个人一时有些出神,连指尖都微微蜷了起来。

他的眼神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定格在岩壁荧光的晃动里,整个人仿佛成了洞穴中一尊沉默的石像,唯有指尖偶尔的轻颤,泄露了内心翻涌的思绪。

十几年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漫来——莫卡战败被俘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山谷的藏书阁整理那些被禁的手稿。窗外的风带着血腥味,起义军残部的哀嚎顺着风缝钻进来,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那场仗打得惨烈,双方尸横遍野,龙王的精锐部队折损过半,起义军更是丢了三座要塞。可也正是这场两败俱伤的战役,让持续了数十年的拉锯战迎来了短暂的停火。

希代利那时站在了望台上,看着双方阵地间竖起的临时界碑,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明明已经能与龙王的军队抗衡,明明后勤补给和兵力部署都能打成平手,可这样的“势均力敌”,不过是用无数族人的尸骨堆出来的平衡。

他数过边境城镇的废墟,记过瘟疫中死去的孩童数量,那些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账本上,每一笔都在提醒他:僵持越久,末洛星的血脉就越稀薄。

作为全星球最受敬重的人,他的焦虑从不敢宣之于口。没人知道,这位如今领导着反战势力的精神领袖,百年前曾是龙王领地里最受礼遇的商人。那时他刚过百岁,一头金发还带着少年人的光泽,靠着诚信经营的商队和遍布城镇的慈善堂,成了领地内无人不晓的“善人”。

龙王甚至在庆功宴上亲自赐他一枚龙纹令牌,准许他自由出入任何城镇——即便他在宴会上直言“战争是剜心的刀”,那位统治者也只是眯起紫金色的竖瞳,淡淡说了句“你性子纯善,不懂权衡”。

他曾以为那是尊重,直到第一次在市集贴出反战檄文。铁甲卫撕毁布告时,他试图阻拦,却被领头的队长按住肩膀:“希代利先生,龙王说,念你心善,这次饶过你。”那语气里的怜悯,比刀刺更让他难堪。

后来他写的文章全被印刷厂拒印,茶馆里的说书人刚讲起他编的和平故事,就被巡逻队以“惑乱军心”为由带走。他看着曾经受他恩惠的人对他避之不及,看着孩子们在课堂上被教导“龙王的战旗是荣耀”,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放任不管”,不过是强权对无害者的纵容。

民众不是不渴望和平,只是龙王的铁骑踏碎过太多反抗的骨头。他见过母亲抱着战死的儿子哭到昏厥,见过商人对着被烧毁的店铺磕头求饶,他们眼底的恐惧像藤蔓,早已缠得人心喘不过气。

可此刻,看着昂约掌心那团能驱散暗紫能量的白光,希代利忽然觉得,那缠绕百年的藤蔓,或许终于要被阳光晒透了。他缓缓抬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画,像是在描摹某个即将到来的黎明。

属于他的归宿,属于末洛星的春天,真的不远了。

那一天终究来了。

百年前龙王赐予的龙纹令牌,此刻成了最锋利的钥匙。凭着这块令牌,他穿行于各个城镇时再无需接受繁琐的身份核验,不必出示居民证,不必接受层层安检——卫兵见了令牌上的紫金龙纹,只会躬身放行。这特权让他得以在战火蔓延的土地上自由穿梭,也最终引着他走向了起义军的领地。

那时他已年过百旬,正值人生中声望最盛的年月——距离莫卡战败、双方陷入僵持,又过去了十几个春秋。起义军不知从何处掌握了足以逆转战局的情报,攻势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若以地球的疆域类比,起义军的核心领地约莫在澳大利亚的位置,而龙王的主城则盘踞在亚洲般广袤的大陆中央。

那是场席卷全域的战火。起义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与潜伏在内地的同伴里应外合。数月之间,沿海的港口接连沦陷,起义军的战旗插遍了曾经属于龙王的要塞。龙王的军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反扑来得凶狠而密集,硝烟几乎遮蔽了末洛星的天空。

希代利站在一座即将被攻破的边境城市里,看着起义军那略显稚嫩却悍不畏死的冲锋,看着他们战术布防中那些显而易见的漏洞,心中忽然涌起一个清晰的念头:这里,才是他该来的地方。哪怕此后会被龙王视为眼中钉,哪怕刺杀的刀锋随时可能落在颈侧,他也必须走这一步。

威望护不住他的命。就在不久前,他亲眼看到龙王的暗卫处决了一位私放起义军伤员的镇长——那位镇长曾是他慈善堂的学徒,而处决令上的署名,正是当年赐他令牌的那位统治者。

他花了整整半个月,用粗布衣衫掩盖华贵的内衬,将令牌藏在贴身的囊袋里,一点点向起义军攻占的港口边界靠近。他知道不能只靠等待,便趁着龙王军队准备发起大规模反攻的前夜,走进了守军的通讯室。卫兵见是他,只当是来慰问的,并未多问。他借着检查设备的由头,悄然发出了一封加密信函,里面详细标注了龙王军队的布防弱点与反攻路线。

当起义军收到那封落款为“希代利”的信函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这位全星球最受敬重的人,竟选择站在他们这边!士气如烈火烹油般高涨,借着信函中的情报,起义军在那场关键的反攻中大败龙王军队,顺势攻占了那座边境城市。

希代利便是在那时被接入起义军营地的。他没有拒绝众人的拥戴,成了军中的军师,甚至一度担任过军师长,亲手打磨那些粗糙的战术,将自己百年积累的人脉与智慧悉数倾注其中。

只是后来,不知是因某次决策失误导致的惨重伤亡,还是厌倦了无休止的算计,他忽然辞去了军职,彻底退到了幕后,转而负责起后勤军需的事务——清点粮草,调度物资,将战场的血腥隔绝在帐外。

没人知道他那时的心境,只记得他卸下军徽的那天,望着远处的烽火,轻轻摩挲着掌心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龙纹令牌,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他来到起义军的这几十年里,一直担任着统领全军的军师。他为军队制定战略,分析战局,贡献早已难以计数,却始终无法满足——能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便越重,他总怕自己的一丝疏忽或迟疑,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真正让他决心卸任的,是五十年前那场逆转的战局。那时,在他的规划下,起义军已顺利攻占沿海多个省区,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可面对众将领与军师的激进主张,面对军中日益高涨的速胜呼声,他终究没能顶住人心的洪流,放弃了原本稳扎稳打的策略,选择了深入敌境的冒险打法。

结果却是惨败。深入腹地的军队被龙王主力合围,曾经占领的土地尽数丢失,战局瞬间逆转,伤亡更是触目惊心。站在满目疮痍的临时指挥帐里,希代利看着战报上密密麻麻的伤亡数字,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他所依赖的,或许从来不是冷静的临场分析,而是多年积累的威望,是众人对他那份“善良”的敬重罢了。

辞职前的那些夜晚,他几乎夜夜失眠。帐外的风总带着血腥味,梦里全是死去士兵的脸。

辞去军职后,他便退到了后勤,直到莫卡战败牺牲的那一年。那场战役,他也曾亲临前线,习惯性地在沙盘上推演分析,却终究只是沉默地收起了图纸——他不想再添乱了。战败的消息传来时,他在山谷里独坐了三天,胸口像堵着滚烫的石头,连呼吸都带着痛。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他开始做一个模糊的梦。梦里总有个少年,具体的模样记不清,只记得那少年身上散发着温暖的光,是从未在末洛星见过的、属于外星的气息。梦醒后,心底总会涌起一个清晰的念头:这个少年,会改变末洛星的命运。

如今,看着昂约掌心那团纯净的白光,感受着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气息,希代利忽然笑了。

“这就是命运啊。”他在心里轻声感叹。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刻骨铭心的失败,那些模糊却执着的梦境,原来都在为这一刻铺垫。命运的丝线早已悄然交织,指引着他们走向注定的相遇。

时机,终于到了。

中场休息到了,能量屏障便缓缓隐去,露出后方铺着软质海藻垫的休息室,他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休息室。希代利端着一个嵌着彩色贝壳的托盘走过来,托盘上几瓶饮料泛着深海琉璃般的光泽,瓶身缠绕着细韧的海草,看着格外别致。

“来,尝尝这个。”他笑着将其中一瓶递给昂约,语气热络,“是用浅海的蜜光水母提炼的,味道很特别。”

昂约有些害羞地接过来,指尖触到瓶身时,只觉温润如玉。他拧开瓶盖,一股混合着海水清冽与植物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抿了一小口,那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点微麻的气泡感,果然是从未体验过的独特口味。

“谢谢前辈。”他小声道,目光不自觉地在瓶身上流转,好奇这颗星球的饮品竟如此特别。

“你有什么东西想问我的吗?”希代利在他身边坐下,自己也开了一瓶,眼神温和地看着他,带着几分鼓励。

昂约听到这话,微微一怔。他能感觉到,希代利这话并非随口一问,更像是在引导他开口——或许对方心里藏着想倾诉的事,又或许是希望他主动探寻些什么。可他一时摸不准对方的心思,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是决定从自己最好奇的地方问起。

“我……我想多了解一些这颗星球的事。”昂约斟酌着开口,“比如它的历史,还有末洛人的起源……”

希代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当即热情地应道:“这颗星球啊,打从诞生起就被水裹着。你看那些分散的陆地,全是地壳翻涌闹的,大块的陆地碎成一片一片,像撒在海里的石子。”

他喝了口饮料,继续说道:“我们末洛人算是这颗星球上的老住户了。几千万年前,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还有好多能称霸的古老种族。但最后是我们熬了下来,在搏斗中站稳了脚跟。”

“一开始,我们根本不是现在这模样。”希代利比划着,“更像长臂猿,你还记得莫卡刚露面时那怪物模样吗?比那还要原始——皮肤光溜溜、黏糊糊的,就黑和灰两种颜色,偶尔有几个活得久的,身上会带点紫纹、红纹,看着老气横秋,一点不鲜亮。”

他形容着:“嘴长得跟鸟喙似的,尖尖长长,浑身没一根毛,光溜溜的。后背还有一对东西,看着像触手,其实是另一种手臂,就是更长、更僵硬,跟两根铁棍子似的。”

“后来啊,这颗星球遭了不少罪。”希代利的语气沉了沉,“一会儿冷得能冻裂岩石,一会儿热得海水都冒泡,我们硬生生扛过来了,慢慢开始进化。几百万年前,总算琢磨着往陆地上挪,学着建东西,才算有了点文明的影子。”

“真正像样的文明,大概是一百万年前才成型的。可麻烦也来了——这颗星球的水生生物太厉害了,个个高智慧、有本事,等战魂一觉醒,好家伙,直接开打。”

“那时候哪有什么秩序,文明刚冒头,就陷进了厮杀里。”他叹了口气,“十几个高智慧物种互相打,你攻我守,跟原始部落似的。人口少,发展慢,矛盾就这么拖着,怎么也解不开。”

“好在陆地没地球那么散。”希代利补充道,“虽说也是岛屿,但离得不算太远,不至于像你们地球那样,过了十几个世纪才发现美洲。所以不管哪族藏在哪个角落,都能被找着,可真要打起来,谁也没十足把握赢。”

“就这么僵持了几万年,其他外族慢慢被淘汰了,我们古末洛人才算真正统治了这颗星球。”希代利看着昂约,“那时候我们已经进化得有点像人了,跟你们人类的古猿人差不多,就是后背那两根僵硬的手臂还没完全退掉,收也收不回去,模样看着糙得很。”

昂约听得入了神,手里的饮料不知不觉见了底,脑子里却清晰地勾勒出这颗星球波澜壮阔的过往。

两人越聊越投缘,从陆地分布聊到物种演变,话题总能落到文明发展的脉络上——原来彼此都对不同文明的兴衰轨迹有着莫名的执念。

“要说末洛星文明真正往高级走,那可费了老劲。”希代利指尖在地面画出岛屿的轮廓,“陆地资源本就少,一块岛就那么点沃土,想攒出像样的工具、建起成片的房屋,几万年都算快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感慨:“最明显的变化是后背那对‘副臂’。刚开始进化时还露在外面,硬邦邦的碍事得很,后来慢慢收进骨头里了——只有催动魂力的时候,才能从肩胛骨那里翻出来,像两把藏着的刀。”

昂约听得专注,忍不住插了句:“是因为用不上了吗?”

“对喽。”希代利打了个响指,“学会了用长矛、建木屋,那对僵硬的胳膊反倒成了累赘。连皮肤都慢慢变了,不再是黏糊糊的黑灰色,开始有了深浅不一的肤色,五官也越来越像现在这样——说到底,都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可这份“更好”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在几万年前吧,我们刚发展出点像样的文明——有点像你们地球古代的城邦,有城墙,有市集,甚至有了文字。”希代利的声音沉了下来,“就在那时,大劫来了。”

他望着洞穴外翻涌的海水,仿佛能透过水流看到当年的景象:“星球突然变了天,先是漫天红光,海水像开了锅似的冒泡,紧接着,所有生物都像疯了一样——花草能缠断树干,鱼虾能掀翻木船,连石头里都能钻出带獠牙的虫子。”

那是战魂的全面觉醒。

“最开始我们以为是神明降罚,后来才明白,是这颗星球的能量彻底乱了。”希代利攥紧了拳头,“那些水生生物、陆地野兽,一个个觉醒了战魂,有的能吐火,有的能控水,我们手里的长矛、弓箭根本不够看。”

末洛人与觉醒战魂的物种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厮杀。城邦被海啸冲垮,文字被战火焚尽,好不容易积累的知识断了代。

“打了多少年?记不清了。”希代利苦笑,“只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人,又变回了穴居的模样,靠摘野果、躲野兽过日子。好不容易冒头的文明,就这么退回了原始时代。”

文明倒退的混沌岁月里,末洛星的统治权悄然易主。一个让末洛龙都心生忌惮的物种登上了舞台——贪镰兽。

这并非人形生物,而是四足着地的哺乳动物,体型如远古巨猪般壮硕,浑身覆盖着钢针似的鬃毛。单听名字便知其特性:“贪”是因它们食量大得惊人,一头成年贪镰兽单日能吞下三倍于自身体重的猎物;“镰”则源于其镰刀状的獠牙与指爪,弯曲的弧度恰好能撕开猎物的皮肉,甚至能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要知道,末洛星从诞生起就浸透着战魂的潜质。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壤、每一滴海水里,都藏着能唤醒战魂的能量,与那些靠后天机缘才觉醒战魂的星球截然不同。而贪镰兽,正是这股原生力量的完美继承者——它们庞大的身躯里储存着惊人的魂能,奔跑时四蹄踏地能震裂地面,鬃毛竖起时能释放出切割空气的能量波。

彼时的末洛星形成了诡异的制衡:末洛龙凭借双翼与吐息称霸天空,贪镰兽仗着魂能与爪牙统治陆地,而末洛人则退守水域边缘,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真正让末洛龙感到恐惧的,并非贪镰兽的蛮力。这些看似粗野的生物,竟有着远超野兽的智慧与团队意识。它们会分工合作,一部分潜伏在草丛中制造动静吸引猎物,另一部分则绕后堵截;遇到末洛龙时,会故意引诱对方进入低矮的峡谷,限制其飞行优势,再群起而攻之。

希代利讲到此处,指尖在地面画出贪镰兽的轮廓,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有老龙说过,若贪镰兽能像末洛人这般进化出人形,拥有更灵活的四肢与精细的操作能力,恐怕这颗星球的天空与陆地,都会是它们的天下。”

数万年的沉寂被一纸契约打破。末洛星人握着龙鳞铸就的誓约石,与末洛龙再度并肩——他们清理断壁残垣,在岛屿的骨架上重搭屋舍,将刻在岩壁上的古老符号重新破译,文明的微光终于穿透了混沌。

又一个漫长的万年流转,末洛星迎来了真正的繁盛。他们学会从矿石中萃取魂能,将地下深处的能源脉络织成能量网;市集上不仅有粮食与工具的交易,更有诗人吟诵着抗争的史诗,匠人将战魂的纹路刻进雕塑。陆地的边界终究有限,他们将穹顶城市建在深海,驯化了能牵引巨舰的沧澜鱼,连洋流都成了传递讯息的信使——海洋不再是阻隔,反倒成了文明延伸的脉络。

可生存的博弈从未停止。那些未被消灭的物种也在悄然滋长:深海的幽影族筑起珊瑚堡垒,火山岛的熔甲兽炼出了能抵御魂火的铠甲,它们的智慧与末洛星人一同萌芽,文明的碰撞在每一片海域与陆地持续上演。末洛星人用了数万年才将这些威胁一一平定,代价是无数次迁徙与重建,每一寸土地下都埋着不屈的骸骨。

这颗星球仿佛被命运的诅咒缠绕。每当文明的果实趋于饱满,灾变便会如期而至。

就在末洛星的星舰能跨越整片大洋时,龙王与贪镰兽兽王的决战撕裂了天空。贪镰兽在数万年的沉淀中已化为恐怖的存在:成年个体堪比移动的山丘,镰刀般的爪牙能轻易撕开龙鳞,而兽王更是进化出双翼与鱼鳃,真正实现了海陆空的全域掌控。战火所过之处,穹顶城市碎裂如冰,海水被魂能染成暗紫,连云层都被撕裂出猩红的裂口。

绝境之中,龙王伽拉特萨帝完成了史无前例的超进化。末洛龙的成长本有定数:幼年期的玲珑,青年期的矫健,完整体的威严,极少数能抵达强化体已是巅峰。可那天,伽拉特萨帝的身躯骤然舒展,化作东方龙般的条状形态,通体覆盖着流金鳞甲,每一次摆尾都掀起能量风暴——速度快如流光,防御坚若星核,攻击足以劈开海域。

这场翻盘以惨烈收尾。伽拉特萨帝最终撕裂了兽王的咽喉,却也让末洛星的文明再度归零。幸存者躲进地下洞穴,望着天空中残留的能量乱流,文明的发展从此裹足不前,仿佛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数万年之后,伽拉特萨帝终究败给了时间。它在龙眠谷阖上双眼时,鳞片上的金光尽数褪去,只留下一枚蕴含超进化秘密的龙晶,被后世奉为圣物。

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外星文明的入侵如黑潮般涌来。银灰色的战舰遮蔽了末洛星的天空,能量光束像死神的镰刀,划过之处,深海穹顶城市应声碎裂,岛屿上的石砌堡垒熔化成岩浆——他们的动机至今刻在幸存者的骨血里:“清除潜在威胁”。据战后找到的残破记录仪显示,那些外星人的通讯中反复提及:“未成熟的文明如同杂草,若不趁早拔除,终将疯长为威胁。”他们不要矿石,不掠资源,只用粒子炮将聚居点轰成深坑,仿佛在执行一场宇宙级的“除草”。

末洛星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最精锐的魂能舰队刚冲出大气层,就被对方的能量护盾弹成了碎光;龙王后裔喷出的魂火,连对方战舰的装甲都烧不透。短短三日,七成的岛屿化为焦土,海水浮着油污与残骸,幸存的末洛人躲在地下溶洞里,听着头顶战舰的嗡鸣,以为这便是文明的终点。

直到第七日,天际裂开一道银白的缝隙。白峰星的远航舰队到了——他们的战舰没有棱角,通体流转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光晕,舰首镌刻着交织的星轨图腾。没有多余的对峙,一道淡蓝色的能量网瞬间张开,将入侵者的光束尽数拦截;随后,数道纤细却精准的射线射穿了入侵者的引擎,那些不可一世的战舰像断了线的风筝,坠向深海。

硝烟未散时,白峰星的使者已踏着悬浮板降落在溶洞入口。他们穿着银灰色的轻质防护服,面容温和,手中握着能自动翻译的声波器。面对瑟瑟发抖的末洛人,声波器里传出清晰而沉稳的声音:“我们来自白峰星,是银河系文明联盟的巡护者。”

他们带来的不止是胜利。重建的日子里,白峰星人用反重力装置吊起断裂的岛屿残骸,用基因修复技术唤醒枯死的植被,更在广场上竖起巨大的星图投影。当末洛人围着投影惊叹时,那位使者再次开口,声波器的光芒映亮了他眼底的郑重:

“看,这是银河系。你们的末洛星,是这星图上的一点;我们的白峰星,是另一点。宇宙太大,大到足以让文明彼此隔绝,也大到足以让恶意趁虚而入。”

他指向星图上几个闪烁红光的标记:“那些是曾被毁灭的文明遗址。我们的神明——三位在力量上彼此制衡的存在——早就看清:孤立的文明注定脆弱。所以他们定下盟约,要让银河系的文明像星轨一样联结,共享知识,共御威胁。”

他弯腰捡起一块末洛星的碎石,轻轻放在星图投影的“末洛星”标记上:“我们帮你们重建,不是施舍。是因为每一个文明,哪怕此刻微弱,都是银河系不可缺少的一块拼图。今天我们护你们,明天或许就需要你们与其他文明并肩,抵御更遥远的黑暗。”

这番话像一道光,穿透了末洛人心中积郁万年的恐惧。他们看着白峰星人留下的星舰蓝图,看着那些标注着“共享技术”的卷轴,忽然明白:原来文明与文明之间,真的可以不止于厮杀与掠夺。

希代利讲到此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那位使者临走前,把声波器留给了我们。直到现在,每次启动它,那句‘联结不是软弱,是宇宙中最坚硬的铠甲’,还能震得石壁嗡嗡作响。”

在白峰星的协调与技术扶持下,末洛星迎来了爆发式的发展。他们将本土生物的特性与外来科技融合:用沧澜鱼的洄游轨迹优化星舰导航,借熔甲兽的耐高温基因改良能源核心,短短几百年间,城市便从海底延伸至近地轨道,科技水平已无限接近白峰星。

可奇怪的是,这股势头在几百年后骤然停滞。接下来的十几万年里,末洛星的文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城市格局未变,技术瓶颈未破,连史书都鲜少有波澜,像一幅被定格在鼎盛时刻的画卷。

真正的恐惧,却在这份沉寂中悄然滋生。曾被视为文明希望的末洛龙超进化形态,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新一代龙王完成了第二次超进化,身躯比伽拉特萨帝更粗壮,鳞片泛着不祥的暗紫色,性情也变得嗜杀成性。它撕碎了与末洛人的古老契约,用能量风暴夷平反抗的城邦,抢占了半个星球的领土,连天空都被它的威压染成灰黑色。

白峰星的巡护舰队只能在边境徘徊。就像地球的联合国无法直接干涉他国内政,宇宙文明的运行规则也束缚着他们——除非出现大规模无辜伤亡,否则不得介入文明内部的权力纷争。他们能做的,只是在龙王的屠刀挥向平民时,用能量护盾撑起临时避难所。

这头暴君般的龙王,竟靠着绝对的力量苟活了数万年。末洛星人在它的阴影下忍辱负重,反抗的火种一次次被掐灭,直到距今十几万年时,才迎来转机。

一个来自白峰星的年轻人,带着未被授权的武器与战术,悄悄降落在末洛星。他没有遵循“不干涉”的规则,而是游走于各个反抗部落,用白峰星的战术理念训练战士,甚至亲自设计了针对龙王弱点的陷阱。在最终决战中,他与末洛人并肩作战,硬生生撕开了龙王的防御——尽管这场胜利代价惨重,半个星球的城市沦为废墟,但当暗紫色的龙血染红海面时,末洛星人终于看到了光。

可这份光很快被阴影覆盖。这个违反规则的白峰星人,成了全宇宙的通缉目标。白峰星的神明们在星殿中达成共识:“规则是文明存续的基石,动摇者必须付出代价。”追杀令传遍银河系,不仅有白峰星的执法舰队,还有龙王的狂热信徒——那些被龙威洗脑的末洛人,带着复仇的执念,在星海中搜寻他的踪迹。

故事的后续渐趋平淡。末洛星在废墟上重建,文明虽再无突破性发展,却也稳稳扎根于星系之中——他们驯服了剩余的末洛龙,将恒星的能量转化为护盾,把周边行星改造成资源站,从二级文明的门槛稳稳站了住脚。

“现在的末洛星,就像块被海浪磨平棱角的石头。”希代利望着洞穴外平静的海面,“经历了那么多灾变,终于学会了在安稳中守住自己的位置。或许慢,但再也不容易被摧毁了。”

昂约想起那些关于毁灭与重生的故事,忽然觉得“缓慢”未必是坏事——至少这一次,文明的脚步走得很稳。

训练场上的能量波纹还未散尽,下一场训练的哨声便已响起。昂约望着不远处那头末洛龙展开的巨大翅膀,阴影几乎能覆盖半个训练场,忍不住低声感叹:“连普通的龙都这么庞大,若是龙王……”

话未说完,沧为就在旁边“嗷”地叫了两声,尾巴尖不耐烦地敲着地面:“哎哟,你这是怂了?之前连莫卡都能掀翻,还怕一头老龙?”

昂约默默摇头,没接话——他不是怕,只是想到那些关于龙王的血腥传说,心底难免沉甸甸的。

这场训练里,两人的配合竟生出了奇妙的默契。昂约的体术越发利落,避开龙爪的同时总能精准找到发力点;沧为被削弱的力量则用得更巧,每一次魂能爆发都卡在龙息的间隙。不过片刻,两头模拟训练的龙便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连观战的洛蒂拉都忍不住点头:“这进步,倒像是偷了什么捷径。”

休息时,几人围坐在全息地图旁,竟像模像样地讨论起战事。

玉彤指尖点过地图上星罗棋布的岛屿:“这些岛看着碎,其实藏着门道。你看这几处,三面环礁,只有一条航道能进,只要占下来死守,海外资源和扩军根本不是问题。”

清鸢抱着胳膊,指尖在龙王领地的边界画了个圈:“硬攻太笨。我觉得该从内部找突破口——可惜两边隔阂太深,正常途径根本进不去。或许可以伪装成游客?听说龙王最近在搞什么‘古战场观光’,倒是个空子。”

“可起义军能撑住吗?”昂约皱着眉,“龙王的高压统治下,怕是谁露头谁死。”

本博闷声开口:“不如培养更多强者。像我们这样的,多来几个投到战场……”

“不行。”沧为立刻打断,“底牌亮太早,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到时候来个针对性围剿,哭都来不及。”他自己倒是简单,爪子在地图上一划,“直接火力轰啊!不过……”他挠了挠头,“那老龙的火力怕是比咱们猛多了。”

几人争论不休时,希代利坐在旁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点怀念,又有点欣慰,像看着自家孩子吵吵闹闹的长辈。

洛蒂拉走过去,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豁哟,老家伙偷着乐什么呢?”

希代利抬眼,眼神里带着点宠溺:“想起从前了。那时候你们几个刚跟着我,毛都没长齐呢,却天天喊着要‘荡平星盗’。我好吃好喝伺候着,转头就把我珍藏的战术沙盘拆了玩打仗。”

洛蒂拉猛地吹了声口哨,耳根却悄悄泛红。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她还不是族长,明明已经半百多岁,在活了近百岁的希代利眼里,却总像个没长大的丫头。几人挤在海边的小木屋里,白天跟着希代利练魂能,晚上就着月光啃烤鱼,偶尔聊起军事,说得天花乱坠,现在想起来,倒比现在的日子轻松多了。

“行了,别卖老了。”洛蒂拉转身时,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年轻人讨论正事呢,你这老前辈也不说说看法?”

希代利笑着摇头,目光落回昂约他们身上——那些争执的模样,倒真和当年的洛蒂拉他们,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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