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的出现，让那片弥漫的白雾骤然安静下来。女子的身影在雾气中挣扎了一会儿，似乎不敢再轻举妄动。她的目光复杂地看着黎婉，似怨似恨，又夹杂着一丝畏惧。
“你……你也是被害之人。”女子低声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黎婉微微点头，叹息道：“但你不该留在这儿纠缠。他们已经不在了，你继续留下，除了折磨自己，没有意义。”
女子的身影晃了晃，脸上的恨意逐渐消散。她低下头，喃喃自语：“没有意义吗……可我不甘心……”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甘心也得走，生前受的苦，死后再拖下去，只会让你陷得更深。”
陈一转头，发现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手里拎着一个陈旧的罗盘，另一只手拿着一枚暗金色的符咒，步伐看似缓慢，却带着压迫感。
“老头！”陈一喊了一声，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你怎么过来了？”
老头没理他，只是看向那女子，神情带着几分复杂：“封印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松的，可你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害了不少无辜的人，你就不怕因果报应？”
女子咬着牙，身影愈发透明：“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死得有多惨！”
老头点点头：“你死得冤，我知道。可这世道变了，那些害你的人早就不在了。你再闹下去，阴差不来拘你，你只能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女子身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我送你一程。”老头声音低沉，抬起手中符咒，口中念起咒语。那符咒在空中燃烧，化作一片金光洒向女子的身影。
女子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下来。她最后看了一眼黎婉和陈一，低声道：“谢谢……”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雾气随之散去，工地重归平静。
陈一松了一口气，却见老头面色发白，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老头，你没事吧？”陈一连忙上前扶住他，语气少了几分平时的调侃，多了一丝关切。
老头摆摆手，语气有些虚弱：“没事，就是耗了点寿元罢了。”
“什么叫耗点寿元？你不早说！”陈一皱眉，声音里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焦急。
老头坐到一块石头上，靠着拐杖喘了几口气：“这种事情……不耗寿元能解决得了？你以为当道士是来混日子的？”
黎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插话，但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陈一。”老头忽然抬头，声音变得严肃，“你下山吧。这道观，以后就交给它自个儿去老去荒废了。”
陈一一愣：“你说啥？你不管了？”
老头笑了笑：“我这老骨头啊，能熬到今天也不容易。这地方的因果，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剩下的日子，你不用再守着这个破道观了。”
陈一愣了片刻，随即语气轻佻地说道：“敢情你想让我单干？成啊，小爷一个人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嘴硬。你这臭小子，最舍不得的就是我这老头子。”
陈一没接话，只是别开头：“行了，别煽情。走吧走吧。”
老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了道观。
三天后，道观里传出了噩耗。老头安然离世，像是完成了所有的使命，静静地躺在他的破草席上。
陈一给老头烧了最后一柱香，默默地跪在灵位前，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透。他不哭，也不闹，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黎婉站在一旁，低声说道：“你真的打算下山？”
“废话，不下山留在这儿守寡吗？”陈一站起身，把拐杖随手扔到一边，转身背起一个简单的布袋。
他走到道观门口，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轻佻：“小爷终于自由了。”
可没人看到，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那双清亮的眼眶中，泛起了一点湿润的光芒。
喜欢市井道观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市井道观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