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贞回冯宅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黎丞相最可能将外室藏在哪个亲信家里。
黎丞相的亲信，姜贞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去哪儿都带着管家。
她在黎府屋顶上探查时，听黎丞相叫管家全贵，应该是溢州黎府管家黎全兴的兄弟。
其他常带出门的还有两三个小厮，她都叫不出名字，看来只能从黎全贵这里查起。
现在正值大白天，并不方便她去查黎全贵，看来只能等晚上再行动。
回到冯宅，天已经放晴了。
离晚上还有很多时间，姜贞干脆收拾了些衣物去河边洗。
等她洗完最后一件衣服时，突然听到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小香，我总算找到你了。」
张帛绢带着一个丫鬟，身后跟着武师父，站在离姜贞不远的地方打招呼。
姜贞抬起盆走过去：「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张帛绢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就往河边走，还不忘叮嘱后面的丫鬟和武师父：「别跟过来。」
走到河边，姜贞放下盆，问道：「大小姐，您找我有事？」
张帛绢清了清嗓子，装着望河对岸的风景，吐出几个字：「我退亲了，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府？」
姜贞被她一句话问得有些懵：「回府？」
张帛绢嘟了嘟嘴：「都怪顾翦之那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让你去试婚，你也就不会走了。新的丫鬟一个比一个蠢，功夫也没你好。每次出门，我爹都让武师父跟着，一点也不好玩。你回来吧，我给你涨工钱。」
姜贞：......
张帛绢见她不说话，从衣襟里掏出个钱袋子塞在姜贞手里，继续说道：「你别嫌少，我一个月也才三两，这是我这几个月攒的十二两，你若和我回去，这些都是你的。」
姜贞把钱放回她手里：「多谢大小姐赏识。可我现在在大理寺上值，不能再回去做丫鬟了。」
张帛绢有些生气：「你真的去大理寺了？我爹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顾翦之那个扫把星果然就是来抢你走的！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姜贞很无语，但是她了解张帛绢，知道如何将她吓住：「大小姐，可千万别冲动！我现在是皇上御赐的仵作，可不归顾大人管。」
张帛绢停住：「皇上？」
她真没想到小香离府后能混得这么好。
姜贞认真地说：「我现在每日都要去大理寺验尸体，一身晦气，也不适合和大小姐回府了。」
姜贞故意用验尸体来吓张帛绢，希望她停止胡搅蛮缠，快回府去。
果然这招非常奏效，张帛绢一脸嫌弃：「咦！真的验尸？」
姜贞点头。
张帛绢二话不说，叫上丫鬟和武师父头也不回地离开。
武师父回头看了一眼姜贞，姜贞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武师父点了点头回应，看见她过得不错的样子，放心地转身跟着张帛绢回府。
目送三人走远，姜贞回到冯宅，挂好衣服，随便吃了点东西，等到晚上终于可以换上夜行衣出门。
她从民居的屋顶跳跃至黎府附近，正好看见管家黎全贵带着十来个家丁出门。
姜贞跟着黎全贵他们走到了京城外的庄子里，里面是个灵堂，放着一口棺材。
她认得，是装那个假外室夫人的棺材。
黎全贵吩咐其他家丁道：「开始布置吧，明日吊唁。」
家丁们开始忙前忙后准备丧事，姜贞在庄子盯了一晚上，黎全贵一直在指挥家丁，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
清早，姜贞回冯宅换了身衣服，强打着精神走到学堂，给姑娘们上完课，又哈欠连天地回到大理寺。
和一堂的同僚们打完招呼，走到二堂院子里，看见冉禹正在扫地。
看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冉禹吓了一跳：「你这是晚上没睡吗？」
不应该啊！
昨日这丫头应该是和言大人见面了，是言大人布置了什么任务给她吗？连觉都不睡了？
「昨晚只是没睡好。」姜贞敷衍道。
冉禹提醒她：「昨晚来了一具女尸，你去看看吧。」
「好！」姜贞走到停尸房，穿好罩衣，戴好袖套，含了块姜片戴好面罩，将裹尸布揭开，她瞬间呆住。
死者她见过，是黎四姑娘的丫鬟。
初步验查，是昨晚被棍子之类的器物活活打死的。
姜贞愣在一旁——
黎四姑娘和丫鬟应该在珞县的黎府才对，怎么丫鬟会死在京城？
昨晚她一直在庄子里盯着黎全贵，难道是黎府出了什么事？
她脑子转得飞快——
现在黎丞相要办外室夫人的丧事，黎四姑娘一定会回来给自己的娘亲奔丧。
难道说黎四姑娘和丫鬟在回京的路上遇到歹人被棍子打死？
姜贞有些着急，再次盖上裹尸布，跑出停尸房，过了火盆，将面罩、袖套和罩衣一股脑扯下来挂在墙上，冲出了停尸房。
「这是怎么了？」冉禹看她火急火燎地冲到院子里，关心地问。
「那具新的女尸，在哪里发现的？是谁发现的？」姜贞怕黎四姑娘也惨遭毒手，所以想赶快去发现尸体的现场找找。
「几个住在城外的猎户，在城南大门口的小树林里发现的。」冉禹刚说完，姜贞头也不回往院外跑去。
「你去哪儿？」冉禹着急地问。
「给老严说一声，我现在去现场，回来再解释。」姜贞没有停下来，这里到处是大理寺的同僚，不能随便施展轻功，她只能加快速度往外跑。
大清早的，城南大门口有守卫正在开城门。
姜贞拿出大理寺的腰牌，出了城，到小树林里查探。
顺着小树林中新踩出来的脚印，姜贞发现一片树丛里，几片叶子上有那丫鬟衣服的勾丝。
树丛有被压过的痕迹，发现尸体的现场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里没有挣扎的痕迹，几个凌乱的脚印，是比较厚硬的鞋底踩出来的，应该是发现尸体的猎户的脚印。
除了这些，还有两个并不明显的男子布鞋脚印，从另一条道上过来的。
现场并没有女子的脚印，说明死者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害以后，带过来抛尸的。
姜贞顺着男子布鞋脚印走，走出了小树林，布鞋脚印没了，成了马蹄和两道车辙，一直延伸到城门口。
姜贞脑海里飞快地将这些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她仿佛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丫鬟在府里被活活打死。
夜深人静时，两个家丁将尸体扛到马车里运出城，丢弃在这个小树林里。
至此，她能确定黎四姑娘很可能已经到黎府了，且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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