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夫妻两人你侬我侬的。你叮嘱我一阵，我再嘱咐你一番。眼见着天快亮了，沈湛抚上媳妇的眼睛：“婉婉，闭眼。睡一会，不要再说话了。”
“好。你也睡一会。”许静婉是真困了，她紧紧搂着沈湛的腰，喃喃道：“不许悄悄走。我一定要送你的。”
“不悄悄走。睡吧。”沈湛抱着香软的媳妇，口中应着，片刻后也睡着了。
许静婉是在门外墨白和白芷的交相呼唤声中醒来的。
沈湛支着手臂，看着懵懂的媳妇，上前亲了一口笑道：“为夫遵守诺言，等着婉婉送我呢。”
许静婉翻身起来，急的声音都变了：“是不是晚了？阿湛，你醒了为什么不叫我？哎呀，这下可丢死人了。”
沈湛笑着拿下她捂着脸颊的双手：“不晚。将军不出去，看他们谁敢走？”
许静婉轻轻捶着他的胸口，鼻音浓重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不叫我？”
沈抓住她的双手，连声宽慰：“对，对。都是我的错。不过真的不晚。今日陛下派了丞相、兵部尚书几位大人送行。对了，还有二皇子。我怎么能晚呢。”
闻言，许静婉总算平静下来，连忙喊白芷进来帮忙。
等二人都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后，沈湛换上了铠甲。
出了门，墨寒又给他牵来了战马。这是一匹纯黑的战马，高大矫健，四蹄雪白。
“踏雪。”在一旁准备送行的老将军嘴角含笑，目光深情，仿佛正看到了自己的老友一般。
见沈湛翻身上马，老将军和许静婉也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
沈湛到达点将台的时候，送行的几人已经到了。寒暄过后，便是誓师。最后，沈湛拜别了祖父，带领三万将士出发了。
整个过程中，沈湛与梁瑾只有一句对话。
梁瑾阴恻恻道：“祝愿大皇兄能得胜还朝。”
沈湛拱手笑道：“借你吉言，必如所愿。”
主街上人山人海，都是来为大军送行的，以读书人为多。还有些是为了一睹沈小将军风采的。
沈湛平时就很少出门。都传闻，除了面具的沈湛惊为天人，但是很少有百姓能见到。今日这样的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
许静婉坐在临街酒楼的二楼雅间，依旧是当初看沈湛回京时的那间屋子。
远远地，就见沈湛缓辔而来，还是那身盔甲，却不是回城，而是出城。同样，也没了那个森冷的面具，示人的是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许静婉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俊俏的小郎君已是我的夫君。一边就弯起了嘴角。
沈湛也走近了，仰头看过来。看到媳妇，他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朝她做着口型：“婉婉等我。”
马匹走得更慢了。
许静婉也对他做口型：“等你凯旋。”说完心中一动，摘下自己的香囊，丢了下去。沈湛稳稳接在手中。
下面一直有人在起哄：“县主来送将军了。这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听说沈夫人给将军准备了几车东西呢。真是伉俪情深啊。”
“看到沈将军刚才笑了吗？惊为天人啊。”
“沈夫人也漂亮啊。这温柔的眼神……啧啧，这才是一对璧人呢。”
“刚才沈夫人人多是香囊吗？这一幕太感人了……我要把它画出来……”
“祝愿沈将军凯旋而归！”
“祝愿大将军马到成功！祝愿大军凯旋而归！”
……
另有一些学子大声喊着口号。
两人仿佛都没听到旁边嘈杂的声音，只默默注视着对方，直到沈湛的马匹走过窗子很远，沈湛才转回头，一提马缰绳快步远去。墨白墨寒赶紧跟了上去。
“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将军的。”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静婉收回视线，就见一个少年仰着头对她喊着。
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她想了起来，是那日去山洞救他们的韩世子。
她笑着摆摆手，也跟着喊了一声：“谢谢。”
少年高兴地脸都红了，笑着打马去追将军了。
一晃，沈湛已经走了七八日了。每到日落时分，许静婉就不由得朝门外看去。随后总是自嘲的一笑。也不知道多久自己才能适应阿湛不在的日子。
闲下来实在无聊，许静婉就隔一日回一趟娘家。她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见到小侄子。
这天午时刚过，她才从娘家回来，门房就来报：“夫人，尚书府来人报信，大少奶奶发动了，可能要生了。”
许静婉惊得猛然起身，话本子掉了一地。她叫来白芷为她换衣裙：“快着些。咱们回来时还没事呢，怎么这么快就发动了。”
许静婉到的时候，厅堂里已经坐了许多人。陈家阿姨、大哥应该是早到了，还有一些要好的官员夫人。
许静婉与大家一一见礼，又安慰了母亲、大哥几句，便进了内室。
陈若莹刚刚疼过一阵子。此时，满脸都是汗。丫鬟在一旁小心为她擦拭着。
床头站着两个稳婆，都是一脸淡定。
“过来了。”陈若莹有气无力的一笑。
“是啊。一天两趟。这个小侄儿，没出生就开始遛他姑姑。等他出来了，看我不打他屁股。”许静婉笑道。
屋里几人也都笑了。
一个年长的稳婆看向许静婉：“这位是县主吧。民妇见过县主。”旁边的婆子也跟着行礼。
“少夫人胎像好，没有问题。只不过是头胎，须得些时间。”
许静婉听着安心了许多。
“多谢婆婆。你们辛苦了。等嫂嫂平安生产了，我再每人赏你们一个大红包。”
两个稳婆闻言，喜得齐齐道谢。
那个年长的婆子对旁边的小丫鬟道：“你再喂少夫人喝些粥吧。多攒些力气，一会用得上。”
小丫鬟又喂了小半碗粥，陈若莹便不吃了，捂着肚子呻吟：“婆婆，又开始了……”
“县主还是出去等着吧，少夫人一时也生不了。您在这看着干着急。”
许静婉看自己的确帮不上忙，上前摸了摸嫂子的脸：“大嫂，加油。我们都在外面陪着你。”
如此，一直等到天黑，屋里终于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外间的几人同时跳起来，欢喜的大声道。
门帘一挑，小丫鬟先跑了出来：“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大少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均安。”
陈夫人抹着泪连声道：“好好好。平安就好。”
许夫人跟着念了声佛：“阿弥陀佛。感谢佛祖菩萨保佑。信女必将还愿。”
年长的稳婆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大家都围了过去，一边看着，一遍称赞。
许静平和许静婉则齐齐向内室走去。
“少爷留步。”小丫鬟侧身挡在了门前：“婆婆正给少夫人收拾着呢。少夫人让您等一会儿再进去。”
许静婉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大哥：“我先进去了。”许静平只能继续在门外踱步。
屋内血腥气很重。许静婉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疼道：“这是流了多少血啊。接下来可得好好补补了。”
陈若莹笑笑：“怎么把你放进来了？还担心你看到了害怕，以后不要孩子呢。”
“我会害怕？嫂嫂，害怕的另有其人。刚才我看大哥在外面，吓得那脸色比你还白。”
陈若莹笑了，眼睛看向门外。
“婉婉看孩子像谁？”若莹道。
许静婉一噎，谄笑道：“我还没看呢……就先进来看你了。”
陈若莹也笑了：“我看着，更像你大哥。”说着，她又朝门外看了一眼。
许静婉会意一笑：“等着，我给你喊人。”
又起身问：“婆婆都收拾好了？那咱们都出去吧，我说的红包还没发呢。”
到了门前，她冲大哥一笑：“我把人都带出来了。进去吧。嫂嫂眼巴巴等着你呢。好好安慰安慰她。”
许静婉一出门，就见母亲正给两个稳婆发赏钱。
“两位辛苦了，这是我们的心意。天太晚，我让人套车送你们回家。”
许静婉让白芷将备好的赏钱也递了上去。
许夫人又喊来管家：“让人给少夫人的粥汤都热上，备着。还有，让厨房多加几个菜，今日来的人都用了晚膳再走。”
“夫人不要客气。我们看着少夫人母子平安就放心啦。”几个夫人听了纷纷起身，客气的告辞。“家里还有事，得回去了。改日我们再来吃满月酒。”
送走了客人，很快大厅里只剩下亲家和自家人了。
许静婉这才有时间去看陈婶婶怀里的小侄儿。
小家伙睡得正香。圆圆的小脸白白净净，嫩豆腐一样又软又滑。眉型像墨画的一样，特别漂亮，只是淡淡的。
“真像大哥。”许静婉跃跃欲试，伸了几次手又缩了回来。
陈婶婶看着笑了：“抱抱？像我这样……”说着将襁褓向前递了递。
许静婉小心接在手中，又在陈婶婶的指点下一点点调整着姿势。许是女人本就有带孩子的天赋。婴儿只扭了几下头，就又在她怀里舒服的睡了。
感受着怀里柔软温暖的肉团子，许静婉的心都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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