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酒香味溢出，床边向下陷落。阿不思几不可闻地发出喟叹。
阿不思的房间和纽蒙迦德的那间相差无几，整面墙都变成了窗子，能看到魁地奇场地和禁林。桌子上放着摊开的羊皮纸和羽毛笔，银质仪器和书堆满了整间屋子。
格林德沃轻轻吻着他的耳侧，把他拉进了怀里。阿不思微微睁开眼睛，又阖上了眼睑，“霍拉斯和你分享了他珍藏的栗子酒？”
“嗯。”格林德沃的嘴唇贴在阿不思的眼睫上，好像有一只蝴蝶轻轻颤动着翅膀。
“你不该对他大喊大叫。”
“他根本没有在乎那个……我不想他打扰你。”
阿不思抬起手，抚摸着格林德沃胸口的血盟。
“阿不思。”
“嗯？”
格林德沃握住了他的手，手掌贴着他的手背，把血盟攥得更紧了，“很抱歉，为了一切。”
阿不思没有说话。血盟的纹路硌着他的手心，隐隐作痛。但是他没有放手。在他用魔杖指着格林德沃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过伤害对方的冲动……但是，戴在格林德沃身上的血盟却始终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格林德沃的措辞格外刺耳，但是他的本意并非伤害他，包括他的感情。
它像是一颗小小的心脏，在他的掌心轻轻跳动。他能触碰到在他的腕骨之下，格林德沃有力的心跳。
“阿不福思没有把我揍一顿，真是奇迹了，是不是？”
“不是奇迹。”阿不思终于开口说道，“我想，他不希望我为难。”
“谢谢你的爱，阿不思。我是说真的。”
“盖尔……”
“我爱你。”
阿不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香甜的酒气也让他有些沉醉。
他丢失了许多时间，能抓住的也有限。那些璀璨熠熠生辉的履历鲜少与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名字有关，他最爱的一切永远留在了过去和记忆里，成为了厄里斯魔镜中最深切的渴望，和冥想盆中不能触碰的幽灵。
他珍惜每一寸光阴，眼前人、身边人，都在匆匆流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失去，夺走这场做了太久的美梦。
年少不得，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太多。后来，他才明白那个时候他拥有得最多。
穿透未来迷雾的先知向他展示了许多轨迹，他们偏偏没有选择去看清他们自己的命运。那个时候，他们笃定的将来，在一次次选择后，皆成空。
“盖尔……”他喃喃梦呓。
格林德沃的心脏和阿不思连接的一处，滚烫得几乎将他焚烧。就连他这位施咒者也说不清这是因为什么。阿不思就在他的怀中，魔咒却像是在灼烧他的灵魂。算不上痛苦，但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那片白茫茫的像是极度通透又朦胧不清的空间里，是他们亲自搭建的具象化的感情联结。它变得更加透明了，但是格林德沃依旧看不清它究竟是什么。它既像是戈德里克山谷，又很像是纽蒙迦德高耸的塔楼……或许是他们心底最想要回到的地方，也或许是他们感到安全的庇护所。
阿不思觉得头痛得要命。就连从落地窗子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让他不应。
格林德沃环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了，轻轻按在他的下腹上，“你昨晚偷偷哭了，是吗？”
阿不思把脸埋进了格林德沃的臂弯里，“没有。”
格林德沃没有纠结他下意识的反驳。阿不思白净的耳朵泛着不正常的鲜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不太舒服？”格林德沃半支起手臂，探身压在了阿不思肩上，气息呼进了阿不思的耳窝，阿不思颤抖了一下，磨蹭着身下的床单。
“没有……”他动了动，“盖尔，你压到我了……”阿不思不满地哼着。他才不会告诉格林德沃他的梦呢，这家伙一定会笑他。即使是在吵架之后，他还是会为格林德沃的靠近而发热。在他梦境中格林德沃更像是把他包裹进了一个乳白色的温暖柔软的世界，他非常喜欢……又暗暗期望他做出更出格的事……
格林德沃的胸腔因为发笑轻轻震动，阿不思回眸看他，红色的长发遮挡住了他的半边脸颊，蓝色的眼眸因为清晨的困倦染上了干净懵懂的脆弱。他被格林德沃吻住了双唇，夺走了呼吸。
格林德沃的掌心向下，阿不思发出一声被闷住的惊叫。格林德沃的掌心磨蹭着，阿不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很快，阿不思在他的怀里僵硬，又彻底软了下来。
格林德沃放开了他，舔净了他鼻尖的汗珠。
阿不思责怪的眼神都甜腻得要命，他无声地谴责着格林德沃不顾及他的过分举动。
“你的第一节课要迟到了。”格林德沃好笑地说道。
“那也是因为你……你……”阿不思瞪着他。
“因为我，什么呢？”格林德沃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建议你还是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他笑了，“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阿不思确认他关好了房门，才慢慢坐起身。他确实需要把弄脏的衣服换下来。
等他换好西装出门，格林德沃正坐在变形课教室最后排的课桌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另一条腿自然地垂下踩在石砖上。他看起来像是精美的画作上的贵族美少年，不所事事地浪掷时光。和刚才那个放浪的情人割裂开来，又缓缓相融。
格林德沃看向他，眼神中赤裸的情欲渐渐收敛成得体的欣赏。
“你就没有考虑过穿袍子吗？”
“或许以后会考虑一下。”阿不思弯了弯嘴角。
格林德沃希望开学第一天，大家的心思可以更多地放到课业上，而不是教授的身材上。不过，既然他也是教授，那么，对同僚，可以做一些恰当的观赏。
他们走下石梯，礼堂里已经坐了许多学生。阿利安娜很高兴地向他们招手，手里拿着新课程表，“哥哥，今天第一节课，变形术！”
“早上好，安娜。”阿不思接过了她手中的课表，假装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拉文克劳的女生们向他们投来的目光和咯咯笑声，以及没有停歇过的窃窃私语。他低下头看了看，“时间表非常满……吃得消吗？”
“我想没问题。”阿利安娜说，“盖勒特哥哥，你读过那些信了吗？”
格林德沃碰了碰阿利安娜的脸颊，“我已经不知道把它们丢到哪里去了。”他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阿利安娜笑了起来，似乎很赞同他的做法。
“那就课上见，安娜。”阿不思的掌心在阿利安娜的发顶停顿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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