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龙在车里等了许久，车前面只坐了一个警察，他是负责开车的，刚才并没有参与抓捕孔文龙。其他三个警察又去抓其他犯人了，直到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回到了车上。司机警察把车开走了，几个人在车上开始交流起来。
一个警察说：“今天就这样了，那家伙可能没来上班，明天再来抓他。”另外一个警察说：“车上这个几个月都没露面了，我还以为把他给彻底溜了呢，没想到他还是出现了。”孔文龙明白他们肯定是讨论抓捕嫖娼的事，这次警察能来抓自己，肯定就是这一件事，因为从南方回来以后他再也没有犯过其他可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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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把车一直往北开，孔文龙感觉这里距离市区越来越远了，大概已经到了西京的最北部，应该是草滩附近。警车终于转弯开进了一个院子，四周高墙林立，里面还有一个4层的办公楼。孔文龙被警察从车里拉了下来，带到了办公楼的三楼，关在了一个临时牢房，里面已经有了3个犯人。
警察关上牢门走后，里面的几个犯人就围上来问孔文龙：“兄弟，你也是因为找小姐被抓的，是不是？”孔文龙点点头说：“是的。”那几个人说：“和咱们一样，都应该是那个高个子姑娘供出来的。”
孔文龙疑惑地问他们：“哪个高个子姑娘，我咋想不起来？”其中一个人说：“你是不是玩得太多了，记不住了？”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孔文龙就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又有一个年轻人也被送进了他们牢房，现在里面包括孔文龙已经有了5个犯人了。这时候，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牢门被打开了，有人送进来了5份牢饭。大家就开始分着吃起了晚饭，那个最后进来的小男孩觉得特别委屈，压根就没有动一下碗筷。
牢房里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子大声地对着小男孩说：“嗨，小弟弟，想那么多干嘛？先吃饱饭再说，到了这里就不由咱们了，饿也是一天，饱也是一天，你发啥脾气呢？”那个小男孩说：“我不饿，你们吃吧。”
老年犯人说：“那我们把你的饭也吃了，不能浪费粮食。”说完就把那最后一份牢饭分给大家一起吃了。孔文龙没有分那小男孩的饭，他是第一天进来，还没觉得有多饿，只吃自己的一份就够了。一般是被关进来好几天以后，营养跟不上才会感觉饥饿的，他还没到那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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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面没有被褥，大家都坐在一个木地板铺成的台子上面，开始了饭后的闲聊。那个老年的犯人是个回民坊上的人，他听说孔文龙在回民街金文化家里上班，就说：“原来你是金文化手底下的兵，那你还怕什么？放你出去还不是金文化一句话的事吗？”
孔文龙说：“金老板平时最反感我们参与这些烂事，所以他应该不管我的事。”老回民说：“他那也是说说而已，你现在真出了事他不会不管的。如果你出去了，也请你帮我在金老板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也把我捞出去吧。”
孔文龙说：“那你是哪一条街的人？”老回民说：“你就给他说我是大麦市街上一个姓魏的老三，家里是卖炒货的，他就知道是我了。”孔文龙说：“好了，我记住了，他能不能帮忙我可不知道？”老回民说：“只要你能把话带到，当哥的就感激不尽了，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晚上，几个人都在木地板上和衣而睡，孔文龙基本上就没睡着一点儿，他一直在回忆几年前第一次惹上官司的情景。另外，他回想起当初大象说的西京是个可怕的地方，还再三提醒自己离开这里的话。
还有薛豪义，之前也天天担忧他们这样乱来早晚要出事，可惜自己都没有当回事，现在果然是自食其果，被警察抓了进来。其实自己就应该学习大象，彻底离开西京，也到北京去闯一闯，既能躲过这一劫，弄不好还能在北京干出一点名堂。
最不行，自己就每天守在画廊门口上班，哪怕少挣点钱，也比现在因为到鼓楼外面的大街上去叫人而被抓要强，真是因小失大。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还不知道父母和赵红玉知道了会怎么样骂自己？
孔文龙又回想起昨天还宽慰自己说：大财和好运没到，那都是篮篮里的馒头，不吃也给自己攒着呢，没想到今天就换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霉运降临，这就是自己精心专致做的法事的效果？驱邪避祸不成，反倒变成了报应，孔文龙无语了。
越想越烦，就更加无法入睡了，孔文龙追悔莫及，就干脆直接坐了起来，然后一直反省自责持续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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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大家陆续睡起来了，老回民就问孔文龙说：“你咋？一夜没睡？”因为他半夜翻身的时候就看到孔文龙在坐着了，孔文龙说：“睡不着。”
老回民说：“没事，咱们又不是杀人放火，有啥可害怕的？这要是在外国，都是合法的，人家对那些姑娘都有‘性工作者’这个文明的称呼，只可惜咱们命不好，生在了这里。”另外一个犯人说：“在咱们古代也不犯法，自古以来就有青楼这个行当，都上千年了，只不过是解放后才给消灭了，所以只能怪咱们是生不逢时啊。”
第三个犯人开口说：“改革开放以后，人们早都解放思想了，你现在到南方去看看，到处都是小姐和客人，还不都好好的。只是咱们运气不好，被抓到了这里，以后再出来玩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别留下行踪就行了。”
这时那个昨天没有吃晚饭的小男孩突然插话说：“等我出去了，砸锅卖铁也要出国，我再也不在这里呆了。”老回民笑着说：“有志气，现在肚子该饿了吧？”小男孩说：“早都饿了，早饭咋还不送来？”大家都笑了，都说：“谁让你昨天晚上不吃饭？现在该想明白了吧？”
这时候，房门打开了，早饭送了进来，大家马上凑过来开始吃早饭。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饭，只是一个普通的馒头和稀饭，让他都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来了，最后碗里干净地连一粒米都没有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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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回民说：“看到没有，从这里出去的人，以后都不会再浪费粮食了，这就是一个忆苦思甜的大课堂。”大家都笑了，第二个犯人说：“咱们就当是来培训和进修的，只不过要掏几千块钱，怪让人心疼的。”
小男孩吃惊地问：“你是说要罚咱们每个人几千块钱？”那个犯人说：“是啊，要不然那些警察费那么大的力气抓咱们图什么？还不是要分咱们的钱呗？”小男孩说：“我们只是和姑娘玩了一次，对社会和国家有什么危害？干嘛要罚那么多钱？”
第三个犯人说：“你给咱们国家脸上抹黑了呗，让国家在外国人面前丢人了。”小男孩说：“你们刚才不是说外国嫖娼都是合法的吗？怎么还嘲笑咱们国家？”
第三个犯人解释说：“关键在于咱们国家给人家外国说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比他们资本主义制度优越，所以没有找小姐这些丑恶现象。”小男孩说：“咋不跟人家比经济、比军事和科技，比这个干嘛？”孔文龙说：“那些咱们现在还比不过人家，就只能比这个了。”小男孩“哼”了一声就不再开口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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