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李靖、程咬金、秦叔宝、柴绍等人。
在见到李承乾和李恪这两兄弟，这般和谐亲热的互动，面上也都适时地露出宽慰赞赏的笑容。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靖，这时，也终于是缓缓开口道。
“太子殿下与燕王兄友弟恭，实为皇家表率，也让我等做臣子的甚感欣慰。”
他话虽简短，却高度赞扬了两人的和睦，也暗合了朝臣们对皇家兄弟同心的期许。
一旁的柴绍也跟着附和：“代国公说得是，兄弟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今日这番景象，倒让我想起早年随陛下和...”
柴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异常难看。
甚至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追忆与感伤。
但下一刻，他似乎是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在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硬生生刹住了车。
至于早年，跟随陛下和……谁？
心思活络的李恪，哪还能想不到。
不是隐太子李建成，又能是那个？
总不能是齐王李元吉，这个让李四民恨得牙痒痒的人。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在玄武门之变中陨落。
现如今更是陛下心头一道不可轻易触碰的伤疤，更是满朝文武刻意淡忘的禁忌。
如今在当今太子与燕王李恪这两兄弟面前，提起涉及到那段血雨腥风、兄弟阋墙的往事。
除了极其不合时宜，间接的，也是一种非常不好，或者说，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暗喻。
一想到这，饶是官至左卫大将军的柴绍，后背也在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方才那因追忆往昔而略显放松的神情荡然无存。
只剩下全然的惊悸与懊悔，连忙改口道。
“…和诸位老兄弟们在军中……同甘共苦的日子。那时虽艰难，但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情谊深厚……今日见到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亦是如此，臣心甚慰！”
好在他虽然强行扭转话锋，但胜在反应极快，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让人追问的空隙。
在场，除了机敏的李恪，和八面玲珑的李靖、程咬金、秦叔宝外。
也只有还在想着一举夺魁的太子李承乾，以及正在琢磨自己那群手下，有没有想到破局方法的卫孝杰，暂时未曾往那方面想...
没看到，柴绍在看到李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时。
也只好尴尬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刚才的口误。
幸而草棚内的气氛，并可以因柴绍突兀的停顿和转折，从而陷入冷滞。
但在李靖和秦叔宝这一辈人中，依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天家兄弟，从来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手足。
玄武门政变的沉重阴影，即使过去了数年。
依旧像一道乌云，无声地笼罩在每一个李唐皇室成员，以及他们这些重臣的心头。
就在，李承乾明显感受到，一种较为压抑的气氛，在李靖等人之间蔓延。
就在他抬头准备询问之际。
性格较为开朗，粗中有细的程咬金，率先一步打断了李承乾的追问。
他拍着桌子，笑着看向脸色略显疑惑的李承乾。
“要我说，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从小便是一个沉稳持重，一个机敏过人，如今更是相辅相成，实乃我大唐之福！”
程咬金声如洪钟的话语在草棚内回荡。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里，瞬间冲散了棚内那丝若有若无的压抑。
秦叔宝立刻跟着点头：“老程这话在理！两位殿下如此和睦，一个坐镇中枢，一个守卫边疆，正是大唐江山固若金汤的根基所在！”
他话刚落，一直没插得上话的卫孝杰，也连忙附和道。
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讨好李承乾的殷切。
“胡国公说得对！太子殿下稳重，能镇东宫；燕王殿下机敏，善守边疆，两位殿下相得益彰，正是陛下洪福，臣等之所幸啊！”
几个人话语里，多多少少，都把李承乾当成了大唐未来的皇帝。
李承乾听得心头舒畅，翘起来的嘴角，怎么也掩饰不住，却还是故作谦逊地摆了摆手。
“诸位国公过誉了。孤如今不过是帮父皇打理些东宫事务，三弟在边疆抵御突厥，那才是真正的辛苦。要说稳固江山，还得靠父皇运筹帷幄，靠诸位将军鼎力相助。”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的得意却藏不住。
毕竟，这些大唐的肱股之臣将他与视为“大唐未来皇帝”。
任谁又能不心潮澎湃呢？
就在一行人言笑晏晏，气氛看似融洽之际。
一群侍从，终于是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各色各样的点心和干果，来到了棚内。
不一会的工夫，原本略显空荡的桌子，一下子就摆的满满当当！
茶水还未斟出，一股浓郁的茶香，瞬间就在棚内弥漫开来。
“吸...”
程咬金用力吸了吸鼻子，那对浓眉下的虎目顿时亮了起来，脸上更是毫不掩饰露出一脸陶醉。
“嚯！这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通体舒泰，精神头都足了几分！”
他搓着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放在李恪手边的那壶茶。
看着喉结不自觉吞咽了数次的程咬金。
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让草棚内众人，都不由得莞尔。
李恪看着也笑了起来，手下动作不停，伸手拿起茶壶，先为李承乾和李靖分别斟了一杯。
一边对程咬金道：“卢国公稍安勿躁，恪这就给您满上。此茶须得细品，方能领略其中真味。”
“细品，细品！俺老程好歹也是个文人，啷个不晓得咧！”
程咬金嘴上应着，眼睛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缓缓注入杯中的碧绿茶汤，待到李恪将茶杯移至他面前。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继而凑到鼻尖深深一嗅。
闻到茶汤那浓郁的香味，一脸享受。
接着，学着长安那帮文人雅士的样子，小口啜饮起来。
只是那牛饮惯了的架势一时难改，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可笑。
“嗯！香！真他娘的香！”
他咂摸着嘴，浓眉飞扬，虽然词藻粗陋。
但好在那发自内心的赞叹，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感染力。
让身为东道主的李恪，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到开心。
见程咬金喜欢，不等程咬金碗中的茶水喝完，又亲自执壶，为其碗中添了些许茶汤。
而就在李恪将其茶碗中，填完茶水之后。
程咬金便双手捧起了茶碗，看向了李恪所在的方向。
李恪一见程咬金这番动作，还以为他这是要再夸他几句。
谁知程咬金后面的那句话一出来，就让他哭笑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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