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楼宴堂的车子毫无阻拦地驶入了大院内。
下车后，楼宴堂带着她往行政大楼走去。
眼看着快要走进大楼了。
楼宴堂最后叮嘱道：
“你的筹码很多，要学会灵活运用，不要被人牵着走，明白了吗？”
乔珂看着楼宴堂，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楼宴堂抿唇，他虽然也跟着进去。
但是作为不同的立场...
有些话私下里他可以坦白地告诉乔珂，甚至教导乔珂...
可有些话在明面上他是不能说的。
只能靠乔珂自己领悟。
楼宴堂拿出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
“我找江书记，麻烦通知一下。”
接待人员拿着这个军官证和他本人对比了许久。
显然也是疑惑他一个混血容貌...怎么可能会是少将？？？
楼宴堂看出前台的疑惑，笑道：
“你可以和江书记联系一下，他知道我的信息。”
前台将信将疑的打通了内部的座机。
“江书记，这里有一个叫楼宴堂的人找您，我看他的军官证上面是...啊对，没错...好的，请稍等！”
前台递过来一个本子道：“那你们两个登记一下吧。”
就这样，两个人在前台更加迷惑的目光下填好了登记信息。
然后在前台的带领下。
朝江自文的办公室走去。
前台敲了敲门——
“江书记，客人已经带到了！”
门内传来江自文温和的声音：
“门没关，进来吧。”
江自文从文件里抬起头，笑道：
“原来是你们啊，坐下说，小郑，倒壶茶来。”
前台小郑立刻应下。
楼宴堂和乔珂分别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刚刚倒好的茶水。
做好这一切后，前台小郑悄悄地退下，顺势关好了门。
江自文写下最后一个字。
这才抬起头来。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内敛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让人看上去就感觉非常的平易近人。
江自文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过来。
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三个人正好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局面。
江自文温和地笑道：
“让我猜猜，肯定是乔珂小同志找我吧？”
“哪像是你小子，我来那么久都不知道过来看看，无事不登三宝殿。”
楼宴堂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
“哪里...这不是工作上不好往来...”
他一个军方的人没事老往行政这边跑什么。
更何况是江爷爷这个笑面狐狸在这。
他更不可能没事瞎跑了...
不能被他老人家抓住小辫子。
江自文目光慈爱，用看晚辈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乔珂神经粗，再加上不熟悉，所以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楼宴堂因为太熟了...所以被看得浑身僵硬，很不自在。
幸好乔珂的声音打破了这股子尴尬。
乔珂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想建一所高中，所以过来申请。”
江自文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沙发上那个神秘女生，眸色微深，笑着问道：
“这样啊，能告诉我原因吗？”
乔珂垂着眸子，淡声道：
“因为我想建一所更加公平更加公正的学校。”
江自文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双手交叠，撑着自己的下巴，颇有兴趣的问道：
“你认为现在的学校不公平吗？哪里不公平呢？”
听见这个问题，乔珂用看傻子的一样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反问道：
“难道公平吗？”
乔珂皱眉道：“不公平的等级划分，不公平的资源倾斜，这样对吗？”
江自文依旧笑呵呵的，也没有生气，仿佛在看自家无理取闹的小辈。
他指出乔珂话里的漏洞，问道：
“你说的这种不公现象我承认，因为我国教师资源不足，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责任该由教师来背吗？”
“如果不把同样水准的学生们放到一起，那么本该学习更好的学生们会因为普通水准的学生们拖了后腿。”
“而学习进度较慢的学生又会因为老师们讲课的速度过快而跟不上进度。”
“那么老师们该如何去平衡这中间的讲课进程？”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呢？”
乔珂拧着眉，感觉他们好像说的并不是一件事情。
但她又没理由反驳江自文这个问题。
等乔珂用她那不怎么灵光的情商捋了一遍信息后。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等等，我们说的并不是一件事情。”
乔珂闭了闭眼，回想着那些由24名预备生们做的观察报告的内容。
一字一句的复述出来：
“高二15班，理科平行班，班主任区别对待严重，从不回答20名以后学生的问题。”
“高二18班，理科重点班，学生集体抱怨物理老师讲课质量严重不合格，学校无动于衷。”
“高二20班，文科平行班，班级小团体严重，教师视若无睹。”
....
乔珂语速不快，但是咬字清晰的说出了每一个班所存在的问题。
江自文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温和变成了凝重。
等乔珂结束叙述后，他拧眉看向旁边的楼宴堂：
“怎么回事？学校还那么混乱吗？”
上一次的宣讲和安全课堂白做了？！
楼宴堂叹了口气，在想怎么表达才能不那么尴尬...
“在学生搞小团体这件事情上，我们下什么命令影响都不太大...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您该懂得...”
叛逆期最为严重的时候。
他们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的。
江自文拧着眉，严肃道：“那其他事情呢？是否属实？”
楼宴堂看向乔珂，微微点了点头。
“属实。”
江自文真的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
“荒唐！实验一中就是这样教学的？”
也就在这时，乔珂质问道：“现在，还公平吗？”
江自文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有些升高的血压，解释道：
“这一点是我这边的监管不到位，我会让教育部的人去仔细核实，给你一个交代。”
乔珂定定的看着他，淡声道：
“然后呢？”
江自文冷声道：“该换的换，该管的管！”
乔珂继续逼问道：“有用吗？”
她忽然觉得楼宴堂告诉她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还只是监管到的，那些没资格走到江自文面前诉苦的学生们怎么办？
江自文动作一顿，他重新看向乔珂，目光幽深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让我松口同意你的要求吗？”
乔珂：“不行吗？”
“当然不行！”
江自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乔珂执着的目光，面色有些沉重道：
“你根本就不了解现在的环境！
现在的孩子们家长不敢管，老师也不敢管，打不得骂不得，自杀时刻挂在嘴边，你让老师们怎么管？！”
乔珂冷漠道：“抱歉，我只看到她们因为看不到未来在角落痛哭的样子。”
说到这，乔珂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结果，冷声道：
“而且，这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
“上升通道就那么一条，你们还给堵得严严实实，我也想问问你们，到底想让这些学生们怎么办？”
以前大学生少，都金贵。
现在大学生多了，又开始向往硕士研究生。
硕士研究生多了，又开始鼓吹博士生。
位置就那么多，却要那么多人去抢。
可以做到向上兼容，却没办法向下兼容。
如今卷成这个局面，不就是这样的后果吗？
乔珂垂下自己冷漠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不该把火发到国家身上，但最开始的监管确实有问题，后续措施跟不上。
这一点责任逃脱不掉。
乔珂认真的看着江自文，一字一句地问道：
“既然做不到开源，那么定向培养不好吗？”
江自文已经被乔珂顶麻了。
他情绪反倒是恢复了平静，听到乔珂说得话反倒是又笑了：
“按照你的设想，那么我们国家的教师总人数最少还要再翻三倍以上，那么，我问你，这些教师们哪里来？”
这还是建立在有教师肯去环境稍差点的地方教学得基础上。
这下轮到乔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一点她也无法反驳。
“总需要时间的。”江自文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不就正在往这条路上面走吗？”
乔珂反驳道：“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实质性的措施。”
全部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
江自文都快被化身为杠精的乔珂给弄无奈了。
他反倒是不急了。
重新坐回沙发上问道：
“那么，就算我答应你了，你能做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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