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她便起身去寻萧祁，将外袍披上往外走。
刚走没多久，就听到萧祁隐忍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甚至言语间还提及了自己。
客栈的房间并不隔音，她站在客栈门口，将门偷偷开了一条缝隙，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萧祁和魏元盛。
“这么晚了，魏元盛找萧祁什么事呢？”
她喃喃自语，心底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凑到门缝前听着他们的谈话。
灾星、废弃淑妃娘娘、南巡提前结束、朕才不会如他们所愿、钦天监预言……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拼凑出令人心惊的事实，她微微眯起眼睛，看来皇后终究是对自己下手了。
倒是没想到云悠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计划，说自己是灾星，她也要有证据才行！
此时她并不知道太子昏迷和柔姐姐落水一事，单纯的认为这是皇后在为了牵制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外面，萧祁和魏元盛二人并没有注意到门后偷听的陆寒烟，因此说起话来也没有丝毫避讳。
“皇上，那柔妃娘娘落水和太子殿下昏迷一事……”
“柔妃落水是她自己不小心，太子昏迷是遭人暗算，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就能和烟儿扯上关系！？”
带着怒气的声音略微大了些许，想到正在熟睡的烟儿，又不自觉放轻了语气。
魏元盛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就知道，皇上最听不得旁人说淑妃娘娘的坏话。
“是是是，老奴一定让人彻查此事，必定会给淑妃娘娘一个交代。”
“淑妃娘娘孕育龙凤胎有功，是祥瑞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灾星呢。”
“告诉太子，无论那些老臣说什么一律不用理会，等朕回去处理。”
锐利的眉眼带着几分阴鸷，他不是看不出这是皇后和丞相府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扳倒烟儿。
无论是谁，都不能将烟儿从自己身边带走，就算是天道都不能，更何况是区区皇后！
若此事真有皇后的手笔在里面，那她无异于自掘坟墓！
真以为区区丞相府，便能成为第二个严氏吗？
“是，老奴这便飞鸽传书告知太子。”魏元盛下去，便只留萧祁一人站在原地。
二楼阁楼的窗户旁，萧祁望着清冷的月光，心中有些忐忑。
他能留得住烟儿吗？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心里有些苦楚。
他绝不会舍弃烟儿，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坚持；
可他也绝不会不管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这是他的责任。
当初他坐上这皇位的时候，便发誓一定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这个誓言至今不曾变过。
“皇上，臣妾是否给你造成了困扰？”
陆寒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祁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来。
“烟儿？！你在这里多久了，怎么没去休息，是今日太累了吗……”
他急急忙忙的解释，分明没做错什么，却还是怕烟儿误会。
“祁郎，我刚刚都听到了。”一句话，便让萧祁愣在原地，顿时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烟儿，你相信朕吗？朕真的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祁郎，我相信你。”陆寒烟微笑打断他的话，那笑容精致的仿佛刻在嘴角上的一般。
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适中的音色，以及那充满肯定的眼神，无一不代表陆寒烟的心思。
“是么……”萧祁低下头，苦涩的嘴角上扬，烟儿，你若是真的信我，又怎会这般敷衍。
和烟儿在一起这么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察觉烟儿的心思。
尽管如今烟儿的笑是那样标准，可他分明在那里看到了怀疑。
烟儿真正相信一个人时的模样，笑不是这样的。
诚如萧祁所想，陆寒烟现在笑的很是标准，可却充满了作秀的意思。
不能说她心里完全不信任萧祁，只是她清楚，自己的分量还不足以与江山相提并论。
不过那又如何，她陆寒烟从来不是被动的性子。
这件事和皇后脱不了干系，柔姐姐落水和湛儿昏迷，也一定是为了陷害自己。
她虽然没在宫中，但她相信柔姐姐一定会替自己想到，只要有蛛丝马迹，柔姐姐一定不会放过。
“烟儿，朕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朕只希望烟儿亲眼瞧瞧，瞧朕到底会不会舍弃你。”
萧祁双手用力按在陆寒烟的肩膀上，眼神坚毅，“烟儿，不负天下不负卿，这是朕给你的承诺，无论你信与不信，朕都会这样做。”
内心深处，他甚至想，反正如今太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若是保不住烟儿，他便舍弃皇位，和烟儿归隐，做一对平凡夫妻。
这偌大的天下，比不上烟儿的一个笑容来的重要。
“……”陆寒烟抿唇，她不是不相信萧祁，只是不相信人心。
繁华至尊的皇位，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美人和江山，历来是君王最难做出的选择。
世人咒骂纣王却羡慕妲己，因为妲己享受了纣王宁负天下不负卿的偏宠。
可大部分时候，世人都是唐玄宗，为了天下江山，只能舍弃心爱的杨贵妃。
哪怕终生都活在悔恨里，可却很少有人能在美人和江山当中选择前者。
……
皇宫内，素贵人带着许多补品亲自来到了未央宫面前。
如今的未央宫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与昔日的门庭若市形成鲜明对比。
甚至宫门前都有了落叶也没人打扫，在众人的观念里，皇上一定会废弃淑妃娘娘的，因此内务府的人自然开始捧高踩低。
“还真是人走茶凉啊，昔日的未央宫那是何等风光，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一副凄惨景色。”
司锦悦啧啧称奇，脸上并没有得意的欢快，反而是一片唏嘘。
这便是宫中残酷的真相，只有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能被人看见。
否则不知不觉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都不会有人问津。
“玉竹，去敲门吧，就说我带了些补品过来，特意给三皇子和长宁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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