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凉没说话，安静地和姜秋齐抱在一起，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夏日的晚风清凉，公园中灯光昏黄，母女两人勾着手指，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
“妈妈，你还记不记得这有个小商店？”
姜秋齐指着路边一角问道。
唐知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破败的砖瓦房中，还藏着一块老旧的招牌，上面写着：冰激凌特价，2元3个。
“记得啊，以前一到这里，你总是缠着我买吃的，我就会说，‘路边的小吃都不干净，不准吃！’。
然后你哥哥就偷偷把你想吃的都买下来，回家被我没收所有零花钱，你爸爸再偷偷给他口袋里塞。”
姜秋齐笑着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看向天空，繁星点点，静谧又舒适。
“有一次啊，我们三个小孩闹着要吃东西，你们两个大人让我们站在原地，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在冰激凌摊前面亲在一起。”
她不敢看唐知凉。
“当时我都吓傻了，还是哥哥捂住我的眼睛。”
唐知凉跟着笑起来。
“你们都看见了啊？还不是你爸爸，偏要我先吃一口。我本来就不想给你们吃，直接一大口放嘴里，他就急了，和我抢……”
说着说着，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唐主任也害羞起来。
“年轻真好啊。”她感叹。
两人沉浸在回忆里，把曾经的小桥、凉亭都走了一遍。
“妈妈，你今天晚上怪怪的。”姜秋齐开口。
“就算你早就知道小妈和秦源叔叔在一起过，也不至于这么放心他们吧。”
按照唐主任的脾气，闺蜜的男朋友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有机会抱得美人归的。
“那天你不是和我说，眉眉和别人约会吗？”
唐知凉走累了，找了块草地坐下。姜秋齐也坐到她身边。
“我到的时候，她满脸慌张。”唐知凉自嘲地笑了一下。
“当时我就想啊，我闺蜜也四十几岁了，谈个恋爱怎么还要偷偷摸摸，谨小慎微的？再仔细想想，还不是因为我？”
“妈妈，你别这么说……”姜秋齐有点心疼。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其实是周围的人都在迁就我。你爸爸、眉眉，甚至包括你们三个孩子，都是在不停顾及我的感受。
就那一刻，我突然懂了。有时候管得太多，不是爱，是负担。
笼子里的金丝雀，也向往自由吧？”
姜秋齐沉默地听着唐知凉说着伤感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妈妈属于那种不会回头看爆炸的人。
她事事果断，就像她的手术刀一样，向来直切要害。
没想到，这样的女强人，在面对在乎的人的时候，也会变得感性。
“唉，算啦。”
唐知凉撑着膝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不属于笼子里的鸟，该放手就放手。要是哪天撞了南墙哭着回来，我再张开双臂拥抱她就好了。”
“那也许，南墙是纸糊的呢？还是要撞过去才知道。”
姜秋齐嘟着嘴反驳。
唐知凉笑了笑，没再接话。
“我们回家？”
第二天，姜秋齐刚下电梯，就听到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样不行！”褚举昆气得摔笔。
“怎么不行了？你别带个人情绪，就说故事驱动型游戏是不是存在？”
郝庄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一个八度。
“师父……他们吵什么呢？”姜秋齐小声问。
“唉。”平时乐观的王烁也摇头叹气的。
“郝庄想要做碎片化剧情，褚举昆觉得他的设计已经超出碎片化，完全变成碎片了。”
王烁止不住摇头。
“关卡是干嘛的？是让玩家通过特定的玩法，获得成长、经验、金币等等可量化的数值型快乐的！”
褚举昆明显压着火气在讨论。
“所以呢？碎片剧情的收集就不能算快乐了？你这么说，天底下学文科的是不是都得抑郁症？”
郝庄反驳。
“……你这是狡辩！”褚举昆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你告诉我，慢吞吞地收集碎片剧情，关卡时间怎么控制？紧迫感去哪里找？被分散掉的注意力怎么拉回关卡的玩法里？”
“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郝庄毫不退让。
“时间太长，加倒计时会不会？紧迫感不够，能不能来点难打的战斗？注意力分散……说明你关卡设计得不到位啊。
人家哈迪斯就能做到关卡和碎片化剧情兼顾，我们为什么不行？”
“你！”褚举昆气得来回溜达。
“我们是个二次元游戏，哈迪斯是硬核Act，你和人家比？
你要做强剧情，关卡和战斗就不能太复杂，搞个mmo的副本来，玩家没过新手期就弃游了！”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做碎片化剧情？当初为什么不说？”
郝庄语气冷了下来。
“大哥！你看看你的剧情写的是啥？当初说碎片化，你现在是主线都支离破碎了！我做不下去！”
褚举昆气得不停抚摸胸口。
姜秋齐眼看两个人都快要气昏过去。
“师父，他俩争论的，你觉得谁说的有道理？”
“要我说，两个人出发点不同。郝庄就想着做好剧情，要关卡配合；褚举昆呢，光考虑怎么把现有的关卡和剧情揉在一起。
就他们这种吵法，吵到公司倒闭都不会有结果！”
“也就是说，其实两个都可行咯？”
“理论上来说，是的。”
得到王烁的答复，姜秋齐快步走到两个气得冒火的人中间。
“你们都别吵了。既然各有想法，不如都做出来对比一下，看看哪一种更好。”
两人同时扭过头看她。
“你知道两个都做要花至少一倍的时间吗？”
褚举昆还在气头上，对和事佬也没有一点客气可言。
“除了时间，还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姜秋齐深吸一口气，权当没感觉。
“别的……暂时没有。”
“那好说，我去和我表姐说一声。关系户的身份，不用白不用啊。”
既然大家都已经误会甜澄是老板了，她也懒得再说什么，索性坐实了这个传言。
“需要多久，你们什么时候能估计出来？”
姜秋齐毫不含糊。
“下午吧，我需要看一下按照郝庄的想法做，应该怎么规划。”
褚举昆的火气消了大半，对姜秋齐的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差了。
“行，那下午确定了告诉我。”
她没多停留，回到工位。
一场内战就此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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