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初升金光把漫山牧草染黄,风卷过坡地时,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卷动起成群骏马的鬃毛。
数百匹良驹渐渐醒来,或低头啃食,或扬蹄嘶鸣,枣红、雪白、乌骓的毛色在斜阳下泛着油亮的光,每一匹都身形矫健。
霍长鹤一眼便知是精心驯养的上好军马。
颜如玉立在高坡上,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目光扫过那些骏马,随即转向身侧的春妮。
春妮死死盯着那些马,像看着珍宝要被夺走。
“你承不承认你是刘九郎都无所谓。”颜如玉的声音清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找到这些马,比你一个刘九郎有价值多了。”
春妮眼眶早已红得厉害,声音嘶哑激动:“这些马你不能带走!它们是刘家的!”
颜如玉挑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这就承认你是刘九郎了?”
春妮咬紧牙关,腮帮子微微鼓起,原本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倔强的凌厉:“我是又怎么样?刘九郎就是我,刘家的一切本就该由我接手。这些马与你们无关,你们无权动它们!”
霍长鹤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充满压迫:“强占容州周边的土地种牧草,私开马场驯养军马,刘家好大的胆子。你说这是刘家的?你们刘家有多少颗脑袋够砍的?”
“我们刘家有免死金牌!”春妮怒声反驳,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先皇御赐,可保刘家世代平安,你们不能动我们分毫,更不能动这些马!”
颜如玉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缓缓抬起手,也取出一块令牌。
令牌通体鎏金,正面刻着“免死”二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闪着刺眼的光。
“你是说这个?”她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那位好兄长刘八郎,早就把它交出来了。”
春妮瞥了眼那块令牌,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他手里的本来就是假的,做不得数。”她语气笃定,眼神里满是不屑,“真正的免死金牌,在我手中。”
“我那废物兄长,自小就懦弱无能,我父亲早就看出他成不了事。”
春妮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笃定:“他不过就是刘家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是吸引各方注意的靶子。而我,刘九郎,才是刘家真正的掌权人,当然,真正的令牌也在我手里。”
颜如玉拿着令牌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翻看着,动作漫不经心。
“不重要。”她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说你的是真的,我还说这块是真的,毕竟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春妮瞪大眼睛,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这句话噎得不轻。
她指着颜如玉手中的令牌,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你……你敢?这可是皇家御赐的令牌,是何等神圣之物,岂能容你们如此以假乱真?”
霍长鹤上前一步,挡在颜如玉身侧,目光锐利如刀,落在春妮身上。
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个你不用操心。”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冷硬:“现在,在容州地界,这一块就是真的。”
春妮踉跄着后退半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胸口一阵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身前的黄草地上,格外刺眼。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气息紊乱,声音微弱却带着不甘,“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藐视皇威?”
颜如玉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衣摆垂落在春妮眼前,挡住了部分光线。
“想知道?”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先说说你和墨先生是怎么回事?还有,吴平安在哪里?”
“墨先生?”春妮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色,像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你竟然知道墨先生?”
“我知道得远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颜如玉弯了弯嘴角,笑容透着几分寒意,“别想着隐瞒,否则以你现在的处境,就是自寻死路。”
春妮勉强站稳身形,呼吸依旧急促。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我不知道吴平安在哪里。”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只见过墨先生三次。”
风卷着枯草碎屑飘过,马群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紧张气氛,纷纷抬起头,发出几声低沉的嘶鸣。
春妮的目光飘向远方,陷入回忆,眼神渐渐变得悠远。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飘忽,“我父亲刚故去不久,正值头七。”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太阳很好,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可她心里却冷得像冰。
她独自一人去父亲的坟前祭拜。
刘家的祖坟在城郊的青松岭,四周都是高大的松柏,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坟前的香炉里,纸钱的灰烬还没散尽,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向空中。
她跪在坟前,看着父亲的墓碑,心里满是苦楚。父亲苦心经营刘家,一场大病,让他撒手人寰。
兄长刘八郎无能,根本撑不起门户,族里的长辈又各怀心思,刘家看着风光,其实忧患甚多。
就在她对着墓碑默默流泪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坟前的小路尽头。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下半张脸。
“刘小姐,节哀。”那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心里。
春妮当时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缓步走近,步伐沉稳,“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他站在离春妮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面具后的眼睛深邃难测:“你想不想把刘家发扬光大?想不想让刘家走出容州,不再局限于这一方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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