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托斯船队离开不久，高祥带着惠林聚的掌柜姚成林一行，匆匆来到临川港靠岸。
此次前来，高祥除了乘坐自家货船，还带来一艘新船，以及新招募来的众多船匠。
辛辛苦苦大半年，船场日夜赶工，也仅仅完成一艘大船的建造工作，好在惠林聚供货还算及时，第二艘大船亦会在年后完工。
在港内办好手续，安顿好卸货事宜，高祥、姚成林带着众多船匠赶往安由船厂。
从基地码头登船，再到安由码头上岸，如今只能靠木船接驳，飞燕号、飞鱼号两艘登陆艇，均在田尾港附近闯滩搁浅，和长昌号、长盛号作伴去了。
此时的安由船厂，一改当初荒芜模样，已经是一处井然有序的造船基地，比高祥的那个小船场强的可是太多了。
陆冠南、汤岱赶到码头，先让人将船匠们接收下来，然后便带着高祥、姚成林来到后方小院，询问此行来意。
高祥说是有两件事急需解决，一是造船问题，按照高家船场的水平，一年之内完成两艘两百料大船的建造，已经达到极限，若是继续扩大规模，铁力木的供应亦会不足。
据福兴寨那边传回消息，华兴已向福建海商派发巨额订单，而且价格相当不错，不知是否会对高家造船产生影响？
二是金鸡纳树种植事宜，年初委托惠林聚大掌柜姚成惠代为操作，前往云南河口一带寻找良田栽种，近期已有消息传回。
好消息是河口沙民首领很快便被说服，相关种子均已育苗、入地，坏消息是姚成惠等人被强行扣留，说是必须见到成效，才能放人离开。
说白了，沙民自己搞不定后续养护事宜，只能将姚成惠等人留下，确保种植成功。
问题是一年、两年还说得过去，若是就此耗上六七年，人可就废了，安全更加无法保证。
姚成林跟着过来，便是想找华兴首长问计。
第二个问题不在陆冠南管辖范围，也给不出好的建议，第一个问题却是本职所在，必须得给高祥一个明确的说法。
按照陆冠南的想法，你一年才造两艘船，速度肯定不行，华兴找其他船场供货，意在弥补不足，与高家造船并无冲突。
其实，广船售价虽然高出福船一倍，但其质量，却是更胜福船。
海运部正在组织直航占城，最为看重的，便是广船足够结实的特性。
也就是说，在前期价格不变的情况下，你们尽管造，华兴这边定会照单全收。
当然啦，若是你们能找来更多铁力木，进而扩大造船规模，那就更好了。
先给高祥吃了个定心丸，陆冠南随即话锋一转，提出一项建议。
考虑到高家船场的运营效率，陆冠南建议他们不必急着扩张，倒是可以不断搜罗人才，送到安由船厂实习，待华兴造船走上正轨，你们便可升级换代，跟着造新船啦。
站在陆冠南的角度，无论是广船，还是福船，都属于过渡产品，一旦华兴成功造出新船，二者都将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若是有可能的话，高祥完全可以关掉船场，带领工匠们来安由学习、工作，待学有所成后，再行创业不迟。
对华兴来说，一年两艘船的建造量，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与广船相比，福船有两项巨大优势，一是可以就地取材，成本低廉，效率更高，二是杉木的整型难度远低于铁力木，还能进一步提升制造速度。
二者结合起来，优势较之广船必然更大，也比较符合华兴此时的发展需求。
虽然广船的质量更胜福船，无奈产量太少，难以跟上华兴快速发展的节奏。
实际上，若是以近岸航行来看，福船、广船的性能区别根本体现不出来。
对华兴来说，只要扛过这几年的用船荒，等自家造船规模上来，将不会再采购任何福船、广船。
听陆冠南说了半天，高祥刚刚安定的心情，再次纠结起来。
合着自己辛苦忙活了半年，在陆冠南眼里，基本就是瞎折腾。
......
次日一早，汤岱主动过来，邀请高祥、姚成林参观船厂，说是陆总太忙，实在抽不出空来。
从保亭回来之后，汤岱便成了陆冠南的主要助手，跟着学习华兴造船，并做些日常指导工作。
面对之前的老板，汤岱兴奋地告诉高祥，首长们的造船水平，可比咱们高的太多了。
一路走过来，看着那些小山一般的原木堆，高祥狐疑地看向汤岱，询问是何情由？
汤岱笑着表示，首长们在北方保亭山区找到数片铁力木树林，以及其他优质树木，你看到这些原木，均为山区采伐而来。
陆冠南昨日聊胜于无的说法，显然并非无的放矢。
随后，汤岱领着二人来到一排房屋跟前，表示这里便是陆总说的干燥房，前后纵深在十米到三十米不等，用于原木干燥处理。
根据汤岱的讲解，从山区运来的原木，在进行初步处理后，便会运到这里，通过烟道加热、推送蒸汽等方法，大幅缩短原木干燥时间。
至于其中原理，汤岱也仅能说个大概，更多细节还未掌握，总之就是特别好用，比咱们那种靠风吹日晒的方法先进的多。
离开干燥房区域，汤岱又带着二人来到一处正在建设的高大建筑，表示这里最为关键，建成之后，将会成为木材变形的主要工坊。
具体来说，就是将处理成型的木材运入厂房，然后与里面的各种铁件工具捆扎一处，接着通入蒸汽，对木材进行软化处理。
待木材软化之后，工人们进入厂房，依托那些用于塑形的铁件工具，实施捆扎变形。
如此往复多次，便能造出规格统一，符合设计要求的合格肋板、夹板等大型船舶部件。
整体制备效率、成型效果，与我等广船技术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用汤岱的话来说，有这样的技术加持，他家那本船经，根本派不上用场，基本和废纸无异。
道理一点就透，魔鬼都在细节之中，待高祥继续发问时，汤岱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学艺不精，还未能参透其中妙用。
总之，华兴人造船，无论是制备流程，还是设计要求，都和燕朝差异巨大。
和人家比起来，咱们那处船场，几乎一无是处。
说到这里，汤岱兴奋地表示，留在榆林港参与造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交流许久，三人又来到一处大型场院。
看着那台巨大的铁家伙，高祥、姚成林顿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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