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市下城区。
“小凡，你再想想办法。
都断粮三天了，我们这些大人还能撑，但孩子们确实是撑不住了。”
“梅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了。
外面到处都在抓人。
无论大人小孩，包括拥有正儿八经下城区身份的那群人，都被抓了。
送去了煤矿挖煤。
这几天外面每天都在死人，所有的商铺，全都被封了。
更是不准售卖一粒粮食。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是没看到。
全是全副武装的家伙。
但凡有人冒头，立刻抓捕，若有反抗，直接就是一梭子子弹。
下城区的路，都是红的，走在上面都粘脚。”
“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这不是在草菅人命吗？
也没人管？”
林凡有些懊恼的甩了甩手：“管？怎么管？能管这个事情的人，就是下命令的人。
这是摆明了要弄死所有下城区的人。”
“可这是为什么啊？难道下城区的人，就不配活着？”
“梅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我，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但，你也别报太大的希望。”
“梅姐，你快来，花儿，花儿她不行了。”
“花儿？我这就来，你看着点孩子，别让他们抢花儿的那点时间。”
林凡看着梅姐饿到发软的背影，狠狠握紧了拳头。
指甲刺入肉里，浑然不觉。
之前下城区虽然乱，但依旧能勉强活着。
但现在，他们是要彻底灭绝下城区吗？
这几天，他发了疯的找寻组织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找到，几次差点被那些鹰犬发现。
组织似乎已经放弃了下城区，也放弃了他。
罗伯特不在了，他的接引者王建州，也不在了。
他们离开，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他。
就连那个有着神奇医术的家伙，也不见了踪影。
一缕愤恨，在心头升起。
说好的伟大的目标呢？
为什么，他没看到这些人作出任何的努力，就彻底放弃了这里？
黎明组织，黑暗只是短暂？
他长期沉浸在黑暗中，为什么一点黎明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面包是我藏的，你们不能抢。”
“这是我的，我的！再抢我就杀了你！”
噼里啪啦。
藏身地里面似乎发生了争斗，不是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林凡下意识的向前两步，又生生停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人性的阴暗面，被急剧放大。
等到里面的动静平息了，林凡才迈步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林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柔弱的梅姐，拿着一把磨的很锋利的小刀。
那小刀并不长，只有短短一寸。
林凡一直都觉得，这么长的小刀用来防身，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但现在，这一寸的小刀，杀了人。
林凡神情有些恍惚。
记得以前，他救的人很多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十几个？
就是这十几个，如今又死了三个。
“林凡哥哥，她们，她们要吃花儿，要把花儿给煮了。
梅姐姐不许，她们就打梅姐姐。
然后，然后她们，她们就死了。”
一个叫小五的孩子，带着哭腔，几句话把事情说明白了。
而且林凡现在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些人，明显分成了两派。
跟在梅姐身后的，都是孩子。
而另一边，则都是大人。
这些女人的面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很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
林凡只觉得浑身发冷。
“林凡，你该管管小梅，我知道你跟小梅关系好，但大家都是跟着你的。
平时你分配东西，给她多一些，我们都理解。
但到了现在，她竟然动手杀人了。”
“是啊林凡，小梅她好凶，我们就说了一句，她就动了刀子。”
林凡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上前一步，捏住了一个人的下巴。
“你，你干什么？”
“林凡，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松手，快松手？难道你也觉得我们是累赘，现在想杀了我们？”
林凡冷眼扫了一圈，几个人顿时熄了火。
林凡捏着那女人的脸，拉近了，那女人眼神躲闪。
林凡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眼睛，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土黄色。
“你，吃人？”
“你们几个，也都吃了人？人肉味道，香吗？”
几个人被他视线扫过，齐齐偏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难怪呢，这几个看着并不虚弱。
“你，你别胡说，我们，我们怎么会吃人呢？”
“就是，就算你偏袒小梅，也不该诬赖我们。”
“凡哥哥没有胡说，我都看到了，你们吃了小宝！”
一个孩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很害怕，声音都在颤抖。
但是声音却很大，歇斯底里的喊着。
你们吃了小宝！
“对，我们也看到了，她们还威胁我们，只要不听话，就把我们也吃了。
我看到她吃了小宝的脚丫子，呜呜呜……”
又有几个孩子站了出来。
林凡神色越来越冷。
被他捏住的那个女人，猛然把他推开，哪里还有之前娇弱的样子。
“够了！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们早就过够了。
林凡，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说是救我们，可跟囚禁我们有什么区别？
今天藏在下水道，明天又要躲到另外一个地方。
每天缺衣少食，吃都吃不饱。
我让你救了吗？
以前虽然要接待那些臭男人，但至少每天吃的饱，还有肉。
你们多管什么闲事？
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你救我们之前，有没有询问过我们的意见？
之前我们是不敢说，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们是吃了人，但那又怎么样？
你有能耐，你就找到足够的食物养活我们，否则我们为什么要等死？
你以为自己是个英雄？
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内心那点可怜的英雄梦。
你敢说，我们对你百依百顺，千恩万谢的时候，你心里没觉得爽？
事情已然到了这个份上，我看大家不如一拍两散。
以后我们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
“就是，姐妹们，我们走！我早就受够了睡下水道的日子，弄的全身都是臭烘烘的，我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林凡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所以，他救人，也是一个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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