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归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眸光看着尽头紧闭的急诊室的门，付曼君被顾衍行的举动吓到直接昏迷。她目前整个脑子都有点乱，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制止。
白露和栀子都站在一旁，兰姐走过去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怎么回事？”
季归峤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她也说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但是，顾衍行的病情好像出现一些新的症状，这么偏激和暴躁，完全不像是平常的他。
兰姐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勒痕，红色的一圈非常的吓人。
她伸手摸了摸，对季归峤关切地问：“你这伤，衍行弄的？”
季归峤抬眸刚才一阵慌乱她都没什么感觉，这会才意识到脖子那里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没事，他不是故意的。”
栀子看着，这样看着还以为季归峤一大早上过吊似得，她忙跑到一边的医务室，拿着一瓶消肿祛红的药膏过来，递给兰姐。
“来，擦点药，过几天就消了。”兰姐说着，已经将药瓶拧开，拿着棉签取药。
“……我自己来……”季归峤一时间不太适应被人这样照顾，一时之间有点儿手足无措。
兰姐却不以为意，并没有把棉签递给她，难得温柔地帮她上药：“下颚抬一下。”
季归峤下意识地抬了抬下颚，露出漂亮白皙的脖颈，那里的痕迹特别的显眼。
顾衍行的手劲真的不算轻的，或许他真的有打算说到做到，要不是最后他舍不得，估计季归峤真的就被他这样误杀了。
季归峤第一次碰上这种实况，按理说她以前对这种病患再谨慎不过，可是为什么当时自己对顾衍行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吧。
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季归峤目光立即转了过去，她站起身，走到医生跟前，声音透着几许迫切：“医生，顾衍行怎么样？”
“头部受到撞击，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额头上的伤撞得不轻，需要好好休养。他之前脑部就受过强烈刺激，所以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这一次估计也是被刺激到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过激反应。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眼下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们运回病房吧。”
“好。”
季归峤总算松了口气，有些木然地点了下头。顾衍行被白露和栀子推回了病房。
“对了，曼君姐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普通的惊吓过度，不过腰上的扭伤得好好养着。”医生叮嘱完，直接就走了。
季归峤和兰姐站在原地道了谢，两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一旁的诊室，另外一张病床上，付曼君还未醒。
“兰姐，曼君姐醒过来之后，你帮我跟她说一声抱歉，我想继续当顾衍行的主治医生，她是我接触的第一个患者，患者都还没康复，我怎么能够临阵脱逃。”
兰姐听着，对她的决定表示赞成：“嗯，我会的，迎难而上，姐姐支持你。”兰姐说完，一只手搭在了季归峤的肩旁上，轻轻揉了揉她的肩：“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知不知道。你看你，这伤弄得。别怪姐没提醒你啊，就算是看似再无害的患者，只要在精神疗养院里，你就得时刻防备着，以免伤到自己。”
季归峤闻言，略微点头：“嗯。知道。”
两人陪了付曼君一会儿，季归峤得去给其他的患者看病，因此也不能够久待。
直到她离开，付曼君都还未醒过来。
季归峤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临近黄昏，才从小慧的病房里走出来。
夕阳将整个橙红色都映在白色的上面上，光影透过玻璃呈现到地面，小型的光环像是梦幻泡影。
季归峤站在楼道中央，眸光看向前院，她仅仅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脚步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另一边不远处的办公室走。
付曼君因为腰伤回家休养，兰姐临时负责二栋的值班和夏逸一起。这一栋由她和栀子负责。
路过106病房的时候，季归峤放慢了脚步，眸光看向病房里面，顾衍行已经醒过来了，他背对着门口，仰着脑袋看向窗户外面，好像在看窗外的夕阳。
季归峤将门上的锁打开，推门进入。
他像是听到了声音，整个人显得身体顿时僵硬了几分。她看着顾衍行的背影，感觉他的后背在隐约地发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季归峤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背，犹豫了半天，她最终还是轻缓地覆盖上他的肩膀，声音温婉又多了几分诚恳：“顾衍行，抱歉……”
她为之前欺骗他的事情道歉，为自己想要临阵脱逃不顾他的感受而道歉，为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又差点被打破而道歉。
顾衍行头上缠着纱布，满头的纱布，他额角的纱布中似乎还透着一丝丝的血。
听着季归峤的道歉，他有些疑惑，那双幽谷一般的眼神此刻深邃又露出几许自责。
他的眼神看着季归峤脖子上的红痕，眼睛一下就红了，下颚紧紧咬着下唇，眼底又变为满是心疼。他忽然抬起手，伸向季归峤，季归峤条件反射下意识地脚步往后挪了一小步，意识到什么她瞬间定在原地不动了。
可顾衍行依旧察觉出了她的动作，伸手的动作在空中明显迟疑犹豫着，最终他忍不住陡然两只手握住她的手，然后附上自己的脖子。
他闭上眼，眼泪晶莹剔透地从眼角滑落，好像透明的珍珠。
季归峤从他的手里抽回手，莞尔一笑，很是温柔地一手帮他擦着眼泪，一边另一只手将他的右手牵着抚上自己的脖颈。
“本来想等痕迹消了再过来看你，不过实在放心不下。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让你记住这个‘罪证’，这样以后会不会再也不敢了。”
顾衍行伸手很轻地用指腹碰着她脖颈上的红痕，红肿的地方有点都有点儿破皮了。
他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犯下的错误，像是要永远铭记于心，永不再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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