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几乎记不清所有的事情，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另一个人干的，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他只记得自己最后虚脱的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瘫软在了人群中间。
“夜歌呢？夜歌呢？”唐棠虚弱地问道。
亲眼见证了堡垒被垒起，亲眼看着洪水般的夜魔被抵挡在外面，亲眼看到绝望中诞生出生的希望，众人已然将唐棠奉为了神明！
若不是唐棠，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成了夜魔嘴中的食物。
“谁是夜歌？”
“夜大人呢？”
在偌大的红色光幕之下，众人都看到了生的希望，开始向外传递唐棠的话。
夜歌此时正坐在最靠近堡垒砖墙的地方，双眼轻闭，呼吸均匀。他必须要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六十四倍速率的霸王八式，整整持续了两刻的时间，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脏跟身体才能够承受住这样的负荷。要是说出去的话，绝对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秦征北等人都自觉地闪出了一块空地，让夜歌免受任何干扰。
之前在夜魔狂潮中的夜歌，在众人的脑海中切切实实的留下了杀神般的形象，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普通人到底怎样才能做到那样。
快而准的刀，猛而狠的刀！
仿佛不是夜魔来扑杀人，而是人在扑杀夜魔！
众人有理由相信，要是给夜歌一把神兵，再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一人就可以在夜魔狂潮中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路来。
唐棠在众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老子按照你说的做到了！你可真是害死老子了！”唐棠一看到夜歌的背影，脚下就一软，彻底跌倒在地。只要看到夜歌，他心中仅剩的牵挂跟防备就全部消失，再也没有半点力气。
精神跟体力双双接近极限，唐棠一倒下就打起了呼噜，他必须要睡上一场大觉才可以。
不光是唐棠，现在所有人的状态都差不多一样，都是到了极限中的极限。组成阵线抵挡夜魔的雇佣兵自是不必说，他们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一旦躺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就算那些搬砖垒城堡的人，在恐惧的折磨下，也不可能再爆发出什么力量来。
逐渐的，众人都在缝隙中透下来的暗红色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喋喋不休的祈祷。
外面夜魔的嘶吼声跟冲击声接连不断，却好似始终都突破不了这层暗红色的防御。
“大罗阵法竟然还可以这么布置？竟然利用石砖来组成阵法的纹路，又提前铺出坑道，引入夜魔的血，组成大阵！唐大人果真是盖世无双，竟然能够在这么短内完成了这么复杂的事情！”
“只不过这大罗阵法的核心阵纹呢？唐大人又是用什么来替代的呢？”
“也对，想不通才是对的。要是人人都能想得通，那么岂不是人人都是唐大人了？”
当意识到城墙要倒塌的时候，夜歌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垒起乌龟壳子的想法，只不过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解决这大罗阵法的核心！
能够将天地元气引入到阵法的核心，才是让阵法具有威力的关键！可如此短的时间内，夜歌根本破解不了大罗阵法的核心，他唯有赌一把。
赌的就是花石城城墙砖上就铭刻着阵法，而这阵法是可以替代大罗阵法的核心！
其他的事情都是存在着可行的几率，哪怕极低，唯有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可不可行，这纯粹就是在赌。赌赢了，所有人活；赌输了，所有人死。幸运的是，夜歌赌赢了。
随着夜歌点燃天地元气，那些古老的城墙砖上浮现出了一条条残缺的线，断断续续，只大约可以辨别出大体的纹路，拼接在一起，成了一个残缺的图案。
由夜魔鲜血所汇聚成的阵纹在此刻流转，竟真的形成了大罗阵法！
当然，这个时候的“大罗阵法”跟《猎魔手记》中记载的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凝聚起来的夜魔虚影就像是一头畸形的夜魔，也并不具备什么恐怖的攻击力，但这也足够护住堡垒下的众人。
唐棠确实如同夜歌相信的那样，他可以在生死存亡之际站出来，完成了夜歌所说的事情，成为所有人的神明！
秦征北抬头看了一眼，拄着染满了血的银霜枪，大口地喘息着。
“没想到竟然真的靠着这东西活了下来！”
再度看向唐棠跟夜歌的时候，秦征北的双眼中充满了敬畏。不管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秦征北都必须去敬畏。因为只有唐棠跟夜歌两个人在，他跟其他人才能够看到活着的希望。
“不对，什么声音？！”
正在秦征北再次庆幸自己活下来的时候，他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竖起双耳仔细地去捕捉声音，却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大地传来的，他立刻俯身贴耳去听，脸色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咚——
咚——
咚！
大地的震鸣！
秦征北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昨晚他就是在这样的声音下亡命了一晚上，而现在这个声音再度降临。
扛住了决堤般的夜魔后，秦征北很难想象众人再怎么拿起手中的刀枪，甚至众人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不比昨晚的荒原，这是被夜魔包围的一座死城，根本无处可逃！
秦征北再次感受到了绝望，而在绝望之下，他再一次地将目光放到了夜歌身上。
咚！
大地上的一切都在颤栗！
在昨夜躲过一劫的雇佣兵都知道这样的震动意味着什么，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唐棠跟那个背影上。
咚！
所有人的心神都随之一颤！
山岳一样的夜魔，再一次来临！
夜歌睁开了眼，站起了身，解开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
砰！
黑色铁箱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秦征北等人都无法想象这黑箱到底有多重，而夜歌又是如何在负重的情况下还可以进行惨烈的厮杀。
夜歌并没有打开黑箱，而是提起了他的朝天阙，大步走出了堡垒！
“我来，引开它！”
喜欢长夜启明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长夜启明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