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话音落下，程天佑陡然间闭嘴。
在他心里，李来顺虽然手段惊人，但执掌荣门这么长时间，却没见他真正处罚过谁，不过就是嘴上说的厉害。
但是汤令先和余世通可不一样，这两人都是表面和善，背后阴狠毒辣。
程天佑跟了汤令先多年，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得罪了李来顺，不一定真的会被废去双手，但卖了汤令先，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想到这里，程天佑咬牙改口道：“总瓢把子，我刚才可啥都没说！”
顺子摆摆手，说道：“没关系，等汤爷来了咱们慢慢说。”
他转脸看着灰头土脸的顾嘉铭和呆若木鸡的路城，问道：
“你们俩谁去通知汤爷？半个小时不到，我剁去程天佑一只手，一个小时不到，两只手全剁了！”
程天佑浑身一哆嗦，转脸看顾嘉铭和路城时，这师徒俩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知是着急离开这里，还是急着赶去通知汤令先。
看着顾嘉铭和路城远离码头的背影，顺子高声道：“我说让你们两个人都去了吗？留一个下来！”
顾嘉铭和路城猛然停下脚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顾嘉铭怒道：“阿城，你算个什么东西，汤爷他会相信你？”
路城垂头丧气，走回到程天佑身边。
顺子这才回身，跟冯公则、罗贤文、刘平水挨个儿打招呼。
冯公则低声道：“顺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这申沪荣门可就要乱了套了！”
顺子知道，冯公则所谓的乱，多半是别的帮派来侵占江淮帮的地盘。
至于余杭帮、会稽帮和齐鲁帮，跟之前并没有多大变化。
顺子问道：“冯爷，可还有不开眼的，趁这两天闲着没事，我跟宋颀一并全都收拾了！”
冯公则道：“江宁帮之前对淮海望夜公司下过手，不过被平山他们打回去了，江宁帮没占到便宜。”
顺子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拿出证据，我定要杨瑞山给出一个交待。”
冯公则道：“在江面上动的手，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进入码头卸货场，嘎吱一声停下。
车上匆匆走下四人，分别是汤令先、韩正秋、任世方和顾嘉铭。
汤令先一马当先，率先来到顺子面前，躬身拱手道：“总瓢把子，发生了什么事？天佑怎么会在这里？”
顺子冷冷看了汤令先一眼，怒道：“汤令先，程天佑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
汤令先道：“也许是天佑犯了糊涂，一时之间鬼迷心窍跑到了冯爷的地盘上。”
这家伙真的一点担当都没有，刚遇到一点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对于汤令先的表现，顺子愈发看不起。
顺子看向程天佑，目光里带着几分可怜他的意味，他娘的真是瞎了眼，跟了这么个主子。
他开口问道：“程天佑，刚才你是怎么说的？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程天佑眼神一凛，拍着自己胸口，朝顺子道：“总瓢把子，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你不能这么诬陷我！”
顺子冷冷一笑：“程天佑，你要是一开始什么都不说，我还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要是说过话敢承认，也还算个人。”
“但是现在，你屁都不算！”
顺子知道，这一番话说出来，程天佑在汤令先那里已经彻底废了。
无论如何，以后也不会重用他。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汤令先会拿程天佑下手，来向他谢罪，表面上显得对总瓢把子极为恭顺。
顺子看向汤令先时，果然见他一张瘦削的长脸青一阵白一阵，看向程天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见汤令先迟迟不发话，顺子冷声道：“汤爷，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按照我之前定下的规矩，应该怎么处置？”
汤令先转向顺子，皮笑肉不笑转开话题，“总瓢把子，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顺子没好气道：“我去哪里，难道还需要你来批准？我只不过化了妆，换个地方住几天，没想到就有人坐不住了。”
他指了指程天佑、顾嘉铭、路城，朝汤令先道：“说吧，这三个人该怎么处置？”
这家伙没离开申沪？这怎么可能！那岂不是说老兄弟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见了？
王家老爷子那么厉害，就因为贪图顺子手上的东西，父子俩一夜之间暴毙，现场都没留下任何证据。
想到这个，汤令先不由脊椎骨发凉，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冷冷看着程天佑三人，沉声道：“按照规矩，这三人一人废去一只手！”
顺子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微微点头，可旁边的宋颀不干了。
“汤爷，可不能这么便宜了程天佑，跟我动手之前，他可是赌上两只手的！”
两只手就两只手，一个弃子而已，没有什么好坚持的。
汤令先当即点头答应，“既然你们有赌约在先，就按照赌约来办！”
一听要剁去两只手，程天佑顿时慌了，噗通一声跪倒，高声道：“汤爷，您不能这样啊，您怎么能见死不救！”
汤令先冷冷垂眸，“怎么，对这个结果你不满意？那就跟我回去三刀六洞！”
经过三刀六洞，还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这混蛋，之前已经乱说了，没有当面对证，总瓢把子没办法追究。
这会儿再乱说，总瓢把子能放过自己？必须把这王八蛋的嘴堵死。
程天佑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悲哀，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地面，知道汤令先已经把他舍弃。
他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说，把这次越界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再多说一句，即便李来顺不予深究，汤令先都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只能在心里祈求，李来顺虽然年轻气盛，但没见过世面，不敢对他下狠手。
程天佑本来想指认顺子就是陈有道的，也硬生生忍住。
还是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为妙，这时候说出来，岂不等于说余世通和汤令先都是戆大，曾经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刚在心中打定主意，他就听见顺子淡淡说道：
“很好，汤爷玩得好一手丢车保帅。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亲自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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