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置了一个多月的作战会议室再次变得拥挤起来，碇源堂、冬月、加持和美里等核心高层，以及真嗣、绫波和明日香三位久未露面的EVA驾驶员们围成一圈，静静地听律子介绍即将展开的打捞作战计划。
“……根据上次的深度同步实验得到的数据，我们对打捞计划做了许多改进，但也只是在理论上能提高成功率。毕竟行动的核心还是驾驶员自身，而且将已和EVA机体融为一体的人从核心中分离出来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保障驾驶员和……打捞目标的安全。”
律子的眼睛不由得朝站在自己身边的碇源堂瞥了一眼，随即又很快收回。是时候放下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她一边抬手捋了捋耳旁的碎发，一边在心中自嘲道。今后E计划大概还是会继续交给“那个女人”负责吧，那就算自己留下恐怕也只能继续守着mAGI做点缝缝补补的事了。妈妈，我们都输给她了呢……想到这，律子的心中竟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一丝莫名的轻松，像是从某种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律子的小动作虽然隐秘，但依旧没能逃过真嗣的眼睛——他一直在关注着律子的精神状态。起初他还担心这位与碇源堂颇有些暧昧关系的女博士是否会一时冲动而搞些小动作来破坏打捞行动，不过这种可能性现在基本可以被排除了。
一方面，凭借提升到极限的灵魂强度所带来的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真嗣确定此时律子的心中并没有什么负面想法；另一方面，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原作中律子选择和碇源堂同归于尽的前因后果，发现与眼下的情形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赤木律子因为母亲的缘故与碇源堂的关系十分复杂，但最大的转折点还是被送去SEELE接受审问那次，在那之后她才确信自己仅仅被碇源堂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并下定决心进行报复。但现在由于自己的行动导致SEELE早早领了便当，自然也就没了这一段经历，那么律子对碇源堂的感情大概还处在纠结中，更何况这次打捞行动之前便已做过铺垫，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两人之间的纠葛应该也慢慢断掉了吧。
真嗣心中也清楚这些想法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精力去掺和律子与碇源堂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了，他只希望这次行动能赶在系统所提及的“世界进阶”之前完成。
与真嗣一样对打捞行动感到有些急不可耐的人大概就只是碇源堂和冬月了。目前局势已趋于稳定，又有量产机在手（渚薰的控制能力并没有暴露），即使失去初号机他们也不用担心被人端了老巢，而放弃人类补完计划后，初号机的特殊性也就不再那么重要，那么打捞行动也理所当然地要提上日程了。实际上，就算这次真嗣没有找上门，碇源堂也会尽快做出安排——他实在是等不及想要和分别多年的妻子重聚了。对此冬月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还以“想尽快看到自己的优秀学生”为由提出要一起到机库全程见证打捞过程，也得到了碇源堂的同意。
至于律子言语中透露出的风险，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几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上次深度实验可是完全唤醒了碇唯的意识，而且既然是真嗣本人主动提出的要求，那么肯定是有相当把握能成功了。
律子这边话音刚落，碇源堂便直接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可以开始？”
律子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面无表情地抬手看看表：“算上设备的调试和人员的安排，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嗯，辛苦了。”碇源堂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些人情味，接着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加持和美里，“打捞行动开始时，冬月也会和我一起到现场，指挥大厅那边的值守就交给你们了。”
“嗯。”两人都是郑重点头。他们和碇唯并无多少交集，也就没有必须到现场的理由，况且某人还秘密拜托了他们一些事……加持和美里的眼睛不自觉地朝真嗣那边瞟去。
看来他们两个还是在担心真嗣的安全啊……捕捉到这一丝微表情后，碇源堂也并未多想，而是走到真嗣前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很有信心，但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时间还有的是。”
你是不着急，我的时间可不多了……真嗣点点头，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一边目送碇源堂等人离开了会议室。显然碇源堂和冬月对这次行动信心十足，在出门时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梦想成真的画面，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随着房门被关上，刚才还稍显拥挤的会议室转眼间只剩下真嗣、绫波和明日香三人。虽然绫波和明日香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自己要求开展打捞行动的决定提出异议，但真嗣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不会为自己担心。他艰难地转过身去想作出镇定的样子来安抚她们的焦虑情绪，然而当目光与二人的视线交汇时，设想好的种种话语终究是无法再说出口，离别的伤感顿时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仿佛被真嗣的气场所感染，绫波和明日香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虽然真嗣并未和她们提起这次打捞计划背后还有什么隐情，但两人都凭着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更何况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绫波和明日香第一次见到表情如此复杂的真嗣——显然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
自完全觉醒以来便萦绕在心头的那一抹阴云再次出现，再加上真嗣的“穿越者”身份，绫波顿时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你，要走了吗？”
比绫波更早发问的却是明日香。从夜天使那次脱困后，她便隐约发现自己的“直觉”——或者说“第六感”——越来越准，不仅能察觉到真嗣的情绪，甚至能模糊地猜测到他的想法。可今天的她却无比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这样的能力，这样就不必面对难以接受的残酷真相了。
“……嗯。”真嗣沉默片刻后选择了承认。他当然知道明日香指的不是去机库那边执行任务，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去”。本来由于系统的存在加上他的一点私心，真嗣并不打算告诉明日香这件事，但现在既然她已经察觉到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故意掩饰下去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我不知道。”
尽管心中已有预感，但听到真嗣亲口承认时，明日香依然如遭雷击般僵硬地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痛苦地紧闭双眼，泪水止不住地从两侧脸颊滑落。
眼见明日香的情绪已濒临崩溃，真嗣也是心如刀绞，可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因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还有系统的重重限制，他既不能选择就此留在这里，也不能亲口向明日香解释这一切。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魔咒吗？真嗣几乎产生了动摇。
“你先去吧。”绫波轻轻扶住明日香的肩膀，红色眼眸平静地看向真嗣，“这边先交给我。”
绫波的主动解围仿佛一根救命稻草，让真嗣重新被注入了勇气。他上前几步单膝跪在明日香面前，紧紧握住了她正在轻微颤抖的双手：“详细的情况绫波会告诉你的，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就一定会回来。”
说罢真嗣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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