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来直去的最终形式，无外乎爆炸。
——
念闪一瞬，万象影虚。
林笑的意识脱出肉身，如阴魂离体出游，所见尽失色，万物通透似空，上可透视楼顶，下可洞察底层深处。
其中人如空壳，唯眉心处闪烁一点微亮光粒。
整栋大楼空间，分布无数星点，或静或动。另外还有无数光线，或密或疏，似一张大网，又似人体毛细血管，密布大楼空间。
林笑以出离意识“看”向自己肉身，见头上戴着的头盔内开着一道小光口，而光口连着一条光流，连接大网。
念一动，意识钻入光口，下一刻，又是一番奇特光景。
他的意识漫游在一片数字海洋之中，以及无数由数字堆叠成的形状与框架。
其中有他熟悉的游戏界面，界面后的飞球游戏空间。
他突然明悟，是自身意识进到了头盔中的虚拟电子世界。
但何以至此？
他记得，只是用调节器，将智力降至负值。
实则，所谓思考，是将身外实物，化为虚质概念，输入脑中虚念容库。
若按照现实物理规则运转虚念，就形成模拟与预测演算的效果。
智力值越高，演算速度越快。归零，则演算停止。
但当智力为负，却并非是以反向思维进行反向演算，乃是将思考的形成路径反向。
正向时，化物为虚成念，念转则成思。
反向时，则是将己念抽离脑中，反过来化入现实万物中。
如此一来，就不是万物在心，物随念转。而是心入万物，念去随物转。
然，念头出于心神，心神主身。人之虚念，在身时，受心神主导控制，离体时，亦脱离心神主导。
没了主导的虚念，如放闸的水流，只会朝最初的方向流。
若只是没有目标的念头，则如脱缰的野马，也是漫无目的随性奔腾。
故而，其实还有另一番情形。
即，当林笑将智力调为负值时，忽感心神一沉，好似有什么流失一般。
但又想不出是什么，只感到一阵古怪。
他眼前，依旧是显示着游戏弹框，提示他是否进入隐藏关卡。
以为效果不明显，便继续下调，直至负一百以下，才蓦然停下。
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忘了，但越去想就越想不起。
恍惚间，进入持续的失神状态。
未几，一阵困倦袭来，顿时引起他的警觉，心头一个激灵，忙将智力复零。
霎时，那股流失感随之消失。
林笑立即默运心诀，调息回神。
数息后，困倦消解，恢复神清。
停息想了想，林笑再次上调智力值至两千。
瞬息间，虚念回收，之前外放的近百道虚念回归，印入心间。
外放虚念的奇妙经历飞快于心头流淌。
好似许多灵感忽然涌入，林笑立时明悟许多道理，这才回味过来，先前所流失的，正是他的念头。
智力负值越低，他新生的虚念就越难留存心间，好似受一股斥力推出心头。
念不留心，心无所觉。状态与心不起念相似，却又本质不同。
智力值转正后，又似有一股吸力，将游离于体外的虚念收归回体。
同时，也带回了虚念在体外的游历体验。
于心间消化了一番，林笑深吐了口气，摘下头盔。
一直留意着他的陪护见状，道：“你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下。”
“你颅内的伤极可能未康复，还请尽量少动脑力。”
林笑摆手道：“不碍事，我休息好了。”
这时，部门组长沧桑中年似蹲着点回来，坐回沙发，拿回头盔道：“玩得如何？”
林笑淡淡抿嘴一笑，不作回应。
见他这般自信从容，沧桑中年略显意外，戴上头盔一看，当即一怔，旋即惊呼道：“零分？”
他摘下头盔便骂：“你玩得什么鬼？闭着眼瞎玩也不至于打成这鸟分数。”
林笑淡然道：“您的设备太高端，我用不惯，就随意玩玩。”
组长愤愤不满道：“还史上最低分，我要被别人笑死。”
“早知就不让你碰了，快打哪来回哪凉快去吧。”
“这里的世界不适合你！”
他似意有所指，重新戴回头盔躺下，不再理会林笑。
林笑又何尝不明白，对方让他代玩，暗藏着对他的考验。
若玩得还算不赖，对方当会好好考虑他先前说的话，陪他玩一场大的。
如今，对方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分数。
林笑也不作辩解，站起身，打算随意走走，恰见门外一女子趴着门沿往里偷觑，便迎上去问道：“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女子眼波流转，娇憨问道：“你是今日新进组的新人吗？”
林笑道：“看来我的不专业，难逃高人法眼。”
女子甜甜一笑，站出一步，显出亭亭身姿，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隔壁六组的，只是个刚满一年的菜鸟，不是什么高人，叫我小筱就好。”
林笑闻言一怔。
女子目光微怯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笑回过神来，摆手道：“没有，只是小小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遂把手握上去道：“你好，我是刚入职的新人。若不嫌弃，可唤我阿笑。”
女子小筱道：“笑少，很荣幸认识您。”
林笑忙道：“不敢当，野路子一个，哪是什么少爷。”
略作寒暄，女子瞥了眼门内自顾沉浸游戏的沧桑中年，热情当起向导，带他去熟悉环境。
林笑也不推却，随她闲逛，听她一路介绍楼层布局，部门情况与各组名人。
“一二组是大神组，组员都是十年以上的老资历，轻易见他们不到。”
“三四组是精英组，最低都有五年以上的资历，经常能前往上层学习。”
“五六组较普通，多是五年以下的职员，人数最多，承接外派任务为主，时常要出外勤，所以也叫外派组。”
“七组较特别，平时负责比较特殊的任务，名声显着，连大神组都得礼让三分。”
“听说你们的岚组长，是来自七百层以上的上层大人物。”
林笑秒懂，摆明是说第七组是关系户组。
他道：“看得出来，组长是个有故事的人。”
女子见林笑性情随和，似不刻意道：“笑少呢，是上层下来的吗？”
林笑呵呵一笑，道：“非但不是，连下层也算不上，我是完全外来的新人。”
“这栋大楼里，没几个是认识的。小筱姐，已算是与我关系最好的了。”
女子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呢，你就会唬我。”
“进总部一年多，我可没见过几个能有随身陪护的。”
她朝林笑身后的陪护看了眼。
其实别说几个，她是头一回见。
林笑知她误会，便解释了下因伤转部门的事
“许是主管怕我伤没好，耽误正事，才临时安排我进七组。”
“陪护跟着，也是为确认我的伤好没好全，想必今天过后就不会再跟着。”
女子闻言伫足，瞪眼道：“真的假的？”
林笑道：“你看组长待我的态度便知真假。”
女子眼珠一转，似想起了什么，蓦然道：“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完，参观先到这里。”
说完不等林笑反应，径直转身离去。
林笑盎然一笑，招手道：“多谢小筱姐，下次再会。”
女子置若罔闻，未作停留。
突然，沧桑中年猩红着双眼，跨着虎步，迎面赶来。
女子见他气势汹汹，立即侧身停步垂首。
沧桑中年未看她一眼，急冲冲赶到林笑身前，猛一把拽住他道：“快随我走，会长要见你！”
随即不由分说，拽着他便急走。
林笑道：“哪个会长？我不认识呀！”
沧桑中年红着眼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神色不容置疑。
林笑只觉奇怪。
二人走过女子小筱后，沧桑中年蓦然停下，转身走到那女子身前，肃声警告道：“你刚才当什么也没听见，更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听明白了吗？”
女子慌忙点头，耳根瞬时通红。
林笑忍不住道：“有话好说，一大男人威胁一弱女子，说出去叫人笑话。”
沧桑中年又瞪了他一眼，拽起他继续赶路。
林笑不忘朝女子再次作别：“小筱姐，别放心上，下次再会。”
很快，二人并陪护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
女子小筱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眼湿润，脸腮通红如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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