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还在反复上演，只不过如今里面已见不着人，只能看到蜿蜒的河水，盛放的曼珠沙华和黑色的土地。
尹栖水数着天数，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沙沙的衣料摩擦声，伴着哐当的落锁声。
她睁开眼，天青色的袍子上面飞舞着竹纹。有些困难地抬头，看见了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声音沙哑，“哥哥，你又来看妹妹了吗？”
有人上前去解开枷锁，沈樟站在那，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锁链刚落下，尹栖水就脱力地往下倒去，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女童小小的一团，睫毛如同蝶翼，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泪珠晕湿了沈樟的胸口，“哥哥。”
沈樟是沉默的，惯常带着笑意的脸上，没了表情。穿过魔狱的长廊，光线明明暗暗，就如他眼中的光彩。
等尹栖水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鲛纱飘动，风吹来，窗外的铜铃就叮叮当当地作响。
“殿下？”女声带着关切。
尹栖水朝声音方向看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站在那，神色带着恭谨。
“这是在哪？”
侍女带着温和的笑，“殿下，这是在魔宫啊，尊上刚刚在外面将您找回来。您受苦了。”
尹栖水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殿下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幸好尊上将您找回来了。”侍女一边说着，一边将尹栖水抱下床，为她整理起衣服。
“尊上，殿下？”
“对啊。尊上没告诉小殿下吗？小殿下是尊上的妹妹，早年一直流落在外，如今终于被尊上找回来了。您如今就是我们魔域尊贵的帝姬。”
“我的哥哥是魔尊？”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殿下的哥哥是魔界最尊贵之人。”侍女对尹栖水很尽心，她为她梳着头发，夸着小女童是如何的玉雪可爱。
尹栖水被她哄得小脸绯红，又被侍女笑了一番。
今日，侍女为她梳了个道姑头，柳眉，大大的桃花眼，樱唇，琼鼻，玄色的小礼裙，整个人就如精巧的年画娃娃。看起来威严又可爱。
梳妆好，尹栖水求侍女带她去见沈樟。
侍女有些为难，但央不住女童的请求，在侍卫长的点头后，带着女童去了魔宫主殿。
侍女被留在了门外。
尹栖水就一个人走了进去，华丽的黑色宫殿内，空无一人。“哥哥？”
她往内走了几步，注意到书散落了几本，她将书捡起来，踮脚放在书架上。
看到玄色的一角飘在衣角后。
“哥哥？”她疑惑地抬头。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连带着她整张脸，“小朋友，别乱喊。”
尹栖水踮脚，将男人的袖子往下扯，才看清那张脸。
男人赤红长发斜斜散落，眉飞入鬓，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她愣住了，“好漂亮的...哥哥。”
江枫挑了挑眉，“小朋友，你是魔尊的妹妹？”
“嗯。”尹栖水像是完全没有防备，“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哪有把贼当主人的朋友的？江枫心中好笑，语气也是吊儿郎当的，“是啊，小朋友，你要怎么款待哥哥的朋友？”
“漂亮哥哥.....？”
“我姓江。”
“江哥哥。”女童的声音软糯。
江枫止不住捂脸笑起来，这魔尊的妹妹，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要是长生君知道，他把他的珍藏多年的书画全盗走了，还拐走了他的便宜妹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小朋友，你在找你哥哥吗？”
“嗯。”尹栖水点头，一双眼是纯然的信任。
“那哥哥带你去找。”说着，他直接单手揽起女童，带着她就往魔宫外闯去。
整个人如快速掠动的影子，尹栖水晕得想吐。
等他落地，尹栖水才睁开了眼，深呼吸，压住呕吐的欲望。
“沈兄，多亏你放哨。”
沈？尹栖水听着这个字，警觉起来，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瞳一缩，又将自己的头压下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樟看着面前不敢看他的女童，眼角一抽，“江兄，这位是？”
江枫意识到他说的是怀里的女童，“这是长生君的妹妹，我在书房时看到了她，就把她带出来了。也不知，之后魔域会是什么个光景。”
说着，他抿着的唇，扬起一抹笑，肆意极了。
尹.戏精.栖水突然猛然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骗我，你不是哥哥的朋友，我要回去找哥哥！”
说着，她就往地上蹦，不管不顾地在男人的手臂上咬了几口。
江枫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将尹栖水放到地上，拎着她的衣领，还顺便点了她的哑穴。
尹栖水就睁着可怜巴巴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向沈樟，好像在说：哥哥救我。
沈樟无视了她求救的目光，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别装了。
尹栖水不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所有，只继续凹着演技。
沈樟轻摇着折扇，“既然这样，就把这小孩带上吧。”
江枫略有些为难，他刚才只顾着想看魔界的好戏，倒没想过今后要怎么样。毕竟，这次他顺走的是活物，而不是死物。
尹栖水唔唔着，江枫就解开了她的哑穴。
“我跟你们走，哥哥们别杀我。”说着，她示意江枫放开手，她走到沈樟身边，一副很信赖的模样。
江枫有些讶异，但想到沈樟这副样子确实容易招惹妇女孩童，也就没多问。但这长生君的妹妹，可真是个，奇人。
他又看了女童和沈樟一眼。
玄色衣裙的女童，青色袍子的男人，倒真像是哥哥带着妹妹。
不过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化神期，如果后来愿意，真当他们的妹妹也可以。或许，她真能突破渡劫也说不定。
尹栖水揪着沈樟的衣袍，对着他低下来询问的眼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小手在沈樟手心划着字，“哥哥，妹妹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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