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柳若雪又走了回来，眯起眼睛盯着夏景松。
夏景松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柳若雪说的话。
也许夏若梦这个习惯就是和夏景松学的。
“既然女儿都已经喜欢成这样了，当家长的怎么也得成全她，就算这条路是错的，她也得摔了一跤才知道是错的。”看着柳若雪那怒气再次上涌的表情，夏景松的脸色依旧平静，“再说了，女儿喜欢女人这是天生了，你没看科学研究说过吗，如果女儿不是双性恋，她这辈子也不会喜欢男人的。”
“好啊，夏景松，这么久了你一直知道，却一直瞒着我？”柳若雪强忍着怒火问道。
“告诉了你又怎么样？”显然夏景松是完全站在了夏若梦那边，对柳若雪的语气都没有了往日那般和和美美的样子，“就算我告诉了你，你摸着你的心告诉我，若雪，你敢去阻止你的女儿吗！”
“你不是一直望女成凤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的女儿因为别的原因，有机会去上你敢都不敢想的重点高中，你敢在那时候就去告诉你女儿，你妈不同意你的爱情，趁早放弃，不放弃就滚出这个家吗？”
“是，那时的她没什么能反抗你的能力，我相信她也一定会接受你的选择。”
“但是若雪，你的心里也明白，只要你这么做了，女儿的前途就毁了。你比我还了解女儿的性格，只要你在中考前做了这种事，女儿只会自暴自弃一烂到底。你那时真的不知道吗？你不过也只是在骗你自己罢了，说到底，你不是为了女儿，你只是自私罢了。”
“你只是把你一生的信条，把你那年少时没能完成的梦想与没能弥补的遗憾全部强加在女儿的身上罢了，然后再口口声声说着是为女儿好，去批判那些干涉孩子选择、特别是你认为不重要的选择的家长。”
柳若雪难以置信的盯着夏景松看了很久，最终闭上了双眼，默默的转过了身。
“夏景松，你要是再帮她说一句话，你就带着她一起离开这个家。”柳若雪幽幽的说道，“你不是很能干吗，那你就带着她去完成她想做的事吧。”
说完柳若雪再次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这次的她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柳清云。”夏景松的声音适时的在背后响起。
“你说什么？”柳若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听清夏景松到底说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
“柳清云，你还记得吗？”夏景松继续开口说道。
“我妹妹，怎么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柳若雪那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要是你想拿这个来说服我，那就大错特错了。我那个喜欢女人的妹妹，不是最后依旧嫁给了男人吗？什么天生的喜欢女儿，这更加说明了，我说的才是对的。”
夏景松看着窗外，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的鼻子里也好像突然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本来不想搬出柳清云，因为柳清云临死之前，不让夏景松告诉姐姐这件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想让姐姐难过。叶家尊重了柳清云的遗愿，没有举办什么葬礼，只是将她悄悄埋葬在了她希望的地方。彼时叶家的三公子叶念秋在那时候没有再婚，夏景松也在柳清云的坟前发誓，一生一世也不会透露柳清云已经过世的消息。
但看见心像石头一样冷的柳若雪，夏景松也只能搬出这个已经去世了数年的小姨子。他真的发自内心的支持女儿的选择，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女儿和媳妇闹翻。
“柳清云，已经过世了。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做对了吗？现在你还这样觉得吗，若雪？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夏景松连续平复了几次自己的心情，才能用比较正常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还要女儿再走一遍她的老路吗？”
“你说过吧，如果不是你看着是你生下来的孩子，还亲手抱过，你都会觉得这个女儿更像柳清云的孩子，而不是你的。”
“她哪里都像柳清云，性格也像，看见她就和看见了年少时的柳清云一样。”
柳若雪怔了怔，随后客厅里传来了什么粉碎的声音——那是柳若雪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虽然面色还算平静，但那已经在颤抖的双唇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夏若梦十二岁的时候。”夏景松轻轻说着，那语气里也充满了悲伤，“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她说了一句话，‘若梦这孩子真的像我，有若梦陪着姐姐，我也能够放心了’。她真的放心了，也再也不用担心了。”
“你赢了，柳若雪，你和你妹妹证明了你是对的，但这一切值得吗？”
“若雪，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听到这个消息你开心吗？如果这个消息的主人换成你的女儿，你还会一样开心吗？”
“清云她，是怎么死的……”柳若雪就像失了魂一样，低声问着夏景松。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年少时活泼可爱的妹妹，居然已经不再人世，而是躺在了冰冷的墓穴之中，那个喜欢太阳温暖的少女，如今却再也看不见太阳。
“因为抑郁轻生了，而且不止一次，是第二次才轻生成功的。不过那是医生所说的，她自杀还有别的原因，我想你也知道。”
“是吗……”柳若雪继续喃喃自语，好像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是啊，我第一次去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用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我，告诉我以后要是割腕千万别横着割，又疼又死不了，活下来还是在人世中受苦。”夏景松也露出了那副他所说的“笑容”，“第二次她听了她姐姐的话，任何时候都要吸取教训，所以她成功了。”
“她的遗书上写着，她已经不干净了，没法再留在姐姐身边了。”
“所以如果有来世的话，再给她一个机会永远呆在姐姐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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